飛機降落在海口美蘭國際機場時，午後的陽光正透過舷窗，在沈復的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。
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登機牌邊緣，耳邊已經能隱約聽到航站樓裡傳來的喧囂。
那是一種混合著行李箱滾輪聲、廣播提示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、越來越近的高頻尖叫的獨特聲響。
“哥，準備好了嗎？”李馬克把鴨舌帽壓得更低，聲音裡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。
他旁邊的羅渽民正對著小鏡子調整口罩，鏡片反射出廊橋盡頭攢動的人影。
沈復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將黑色口罩往上提了提，只露出一雙彎月般的眼睛。
當艙門開啟的瞬間，山呼海嘯般的呼喊立刻衝破了所有屏障，像漲潮的海水瞬間淹沒了狹窄的通道。
“NCT！NCT！”
“沈復——！看這裡！”
“渽民尼媽媽愛你——！”
粉絲們舉著各式各樣的燈牌和手幅，擠在警戒線後面拼命往前探身，原本寬敞的抵達大廳瞬間被堵得水洩不通。
安保人員組成的人牆在洶湧的人潮中微微晃動，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在空調冷風裡迅速蒸發。
沈復能看到前排幾個女生因為擠壓而變形的臉，她們手裡的相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頻率顫抖著。
“慢點走，注意腳下。”他低聲提醒身邊的李楷燦，同時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差點被行李箱絆倒的羅渽民。
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刻引發新一輪尖叫，無數閃光燈在眼前炸開，連成一片模糊的白光。
不知是誰的手幅從人群中飛了出來，正好落在沈復腳邊。
那是一張印著他舞臺照片的應援物，邊角已經被揉得有些發皺。
他彎腰撿起來的瞬間，周圍的呼喊聲陡然拔高了八度，有粉絲帶著哭腔喊著“別撿了快走”，卻又忍不住把鏡頭對準這個畫面。
“謝謝。”沈復對著手幅主人的方向笑了笑，將手幅仔細疊好塞進隨身包。
這個舉動讓那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瞬間捂住嘴，眼淚順著口罩邊緣滾落下來。
隊伍艱難地往前挪動，每一步都像是在逆流而行。
有粉絲把專輯和筆遞到他面前，塑膠外殼在擠壓中發出咔咔的聲響。
沈復儘量加快簽名的速度，筆尖在光滑的紙面上劃過，留下一個個流暢的簽名。
他的手指被無數只伸過來的手蹭到，能感受到那些指尖的溫度和微微的顫抖。
“注意安全，別擠了。”他一邊簽名一邊輕聲說著，眼睛快速掃過每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。
當看到一個舉著“悠太”手幅的日本粉絲時，他用日語說了句“請多關照”，對方愣了一下，隨即爆發出驚喜的嗚咽。
這段不過百米的路走了將近二十分鐘，當終於鑽進保姆車時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。
車窗玻璃隔絕了大部分噪音，但仍能看到粉絲們扒著車窗奔跑的身影，直到車子拐過彎才漸漸消失。
“我的天，”樸志晟癱在後座，扯下口罩大口喘氣，“感覺像參加了場馬拉松。”
沈復揉了揉發酸的手腕，剛才簽名時太用力，指節還泛著紅。
他看向窗外掠過的椰樹，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，是周子瑜發來的訊息：“我們在騎樓老街那家清補涼店等你，穿了白裙子。”
“哥，你在看什麼？”中本悠太遞過來一瓶冰水，注意到沈復頻繁看手機的小動作。
“沒什麼，”沈復接過水，瓶身的涼意讓他稍微清醒，“等下到酒店，我有點事想出去一趟。”
中本悠太挑了挑眉，露出瞭然的表情：“需要掩護嗎？”
沈復笑著點頭，眼底閃過一絲感激。
他知道中本悠太總是這樣，不多問卻總能恰到好處地提供幫助。
酒店辦理入住時，經紀人反覆叮囑大家好好休息，晚上有品牌方的歡迎晚宴。
沈復把行李丟進房間，換上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，戴上棒球帽就敲響了中本悠太的房門。
“去哪？”中本悠太已經換好了衣服，黑色襯衫的袖子隨意挽到肘部。
“騎樓老街，說是有家不錯的清補涼。”沈復含糊地說著，眼睛卻在留意走廊裡的動靜。
兩人避開工作人員，從酒店側門溜了出去。
午後的陽光帶著熱帶特有的灼熱感，落在面板上像細密的針。街角的鳳凰花正開得熱烈，殷紅的花瓣落在人行道上，被來往的行人踩出細碎的汁液。
“是要和子瑜xi出去玩嗎？”中本悠太踢著路邊的小石子，抬頭好奇的看向沈復。
“嗯，”沈復笑起來，點了點頭“來之前就約好了。”
正說著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遲疑的呼喊：“請問……是沈復嗎？”
兩人同時頓住腳步，回頭看見三個揹著雙肩包的女生，手裡還拿著NCT的專輯，顯然是剛從機場追過來的粉絲。
其中一個女生舉著手機，螢幕還停留在相機介面，緊張得手指都在發抖。
“抱歉，我們只是出來隨便逛逛。”沈復沒有否認，只是語氣裡帶著溫和的疏離。
“我們不會打擾很久的！”最前面的女生連忙擺手，臉頰漲得通紅，“能不能……合張影？我們保證不會發出去的！”
中本悠太看了沈復一眼，後者輕輕點了點頭。
三個女生立刻興奮地壓低聲音尖叫起來，快速站到兩人身邊。
拍照時，沈復注意到其中一個女生的鞋帶鬆了，不動聲色地用腳尖勾了勾她的褲腳，等她繫好鞋帶才重新露出笑容。
“你們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？”合影結束後，沈復主動開口問道，“除了清補涼之外的。”
女生們顯然沒料到他會搭話，愣了幾秒才七嘴八舌地介紹起來。
“巷子裡有家雞飯超好吃！”
“往前走到路口有賣陵水酸粉的，一定要加黃燈籠辣椒！”
“還有椰子凍！就在前面那家藍招牌的店！”
“謝謝，”沈復認真地聽著，還拿出手機記了幾個名字，“我們會去試試的。不過拜託你們，不要告訴別人看到我們了，好嗎？想安靜逛會兒街。”
“嗯嗯！我們絕對保密！”女生們用力點頭，看著兩人的背影還在興奮地互相掐著胳膊。
拐過兩個街角，沈復才鬆了口氣：“還好她們很懂事。”
“你的人氣真是可怕。”中本悠太打趣道，“剛才在機場，我感覺至少有一半的叫聲是衝你來的。”
沈復無奈地聳聳肩：“可能是因為我昨天發了海南美食的預告吧。”
騎樓老街的青石板路被曬得發燙，兩旁的騎樓建築帶著南洋風情的浮雕，廊柱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。
周子瑜說的清補涼店就在街尾，藍白相間的招牌在一眾古色古香的店鋪裡格外顯眼。
沈復遠遠就看見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女生，其中穿白裙子的正是周子瑜，她正和對面的女生說著什麼，笑得露出兩顆小小的梨渦。
“看來我們沒找錯地方。”中本悠太推了推沈復的肩膀。
走進店裡時，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周子瑜立刻抬起頭，看到沈復的瞬間眼睛亮了亮，隨即又不動聲色地低下頭攪拌著碗裡的清補涼。
她對面的Sana則毫不掩飾地朝他們揮了揮手，棕色的捲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。
“你們來得好慢，”Sana用流利的韓語抱怨道，“清補涼都快化了。”
“路上遇到點小狀況。”沈復在周子瑜身邊坐下，能聞到她髮間淡淡的椰子香，“yuta哥就不用我介紹了吧。”
“久仰大名，”Sana笑著和中本悠太打招呼，“偶運會謝謝你們為我們應援啦～”
中本悠太禮貌地回應，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，端起桌上的酸梅湯喝了一口，假裝沒看到周子瑜悄悄往沈復碗裡塞了塊西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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