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極力回憶最近發生的事。
可那些零星碎片就像散落在海底的珍珠,被記憶的潮水輕輕覆蓋,她拼命伸手去撈,指尖卻總擦過珍珠的光澤,難以攥緊完整輪廓。
夏如荼無奈輕嘆:或許該稍微放空一下。
有時越想想起,記憶就越不清晰。
她踱步走入熟悉的家屬院。
院子裡已經一片荒蕪,路兩邊堆著建築垃圾。
本就不亮的路燈,也閃爍著想要罷工。
門衛室裡竟還有人,似乎在看短影片,時不時跟著手機裡響亮的笑聲附和幾句,對有人走進院子毫無察覺。
原本還剩三分之一的住戶,現在只有兩三戶零星亮著燈光。
夏如荼在樹叢下找了找,沒看到那隻經常喂的流浪貓。
有點失望,她繼續往前走,熟門熟路摸到了自己家門前。
在夏如荼搬家前,她帶媽媽回來。
母女倆一趟趟彎腰,把老物件往箱子裡收。
這屋子裡的笑聲與淚光,像被時光浸軟的棉絮,藏在每一件舊物褶皺裡。
牆上那些記錄她身高的刻痕還在,她青春期摔門而出時碰歪的相框還在。
可如今,這些承載歲月溫度的片段,都要隨著搬家,被塵土輕輕覆上,慢慢沉澱成心底不敢觸碰的舊痕。
然後,夏如荼帶著落寞,習慣性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窗戶。
等等!
有光?
不是燈光,更像是……手電筒?
夏如荼踮起腳,繞過地上的建築垃圾,悄悄將頭伸到窗戶旁邊。
仍然瀰漫著裝修氣味的室內,有個人佝僂著,手電筒的光上下襬動,像在翻什麼東西。
那堆東西是夏如荼搬家時丟棄的。
看來裝修公司不想費事處理,就遺留下來了。
是撿破爛的?
不像。
那人似乎是有目的性的,有些東西動都沒動。
夏如荼忽然打了個抖:
即使那些東西上面沒有個人標記,可曾經的私人物品被這麼翻找,還是讓人覺得不寒而慄。
她在想要不要出聲喝止。
門崗會來幫忙嗎?
就在夏如荼的目光牢牢所在那人身上時,男人一側身,帶著口罩的半個面孔露了出來。
怎麼會是他!
她的前上司,沈嵩?!
驚嚇中,夏如荼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。
咔!
木棍的折斷聲在寂靜的夜裡異常響亮。
“誰?”
沈嵩警覺地將手電筒的光掃過來,向窗邊走。
夏如荼想跑,可腳像是在地上生了根,動彈不得。
冷汗冒出的瞬時,她貌似突然明白,為什麼沈嵩那麼在意她的去向。
為什麼明明是他害得自己被辭,事後卻又表現出寬厚關懷的樣子。
是不是自己有什麼東西,是他想拿到的!
跑啊!
轉身就跑啊!
快!
夏如荼感覺自己要被撕裂了:
一半腦袋不斷吶喊著離開,另一半又在回想自己有什麼東西值得他沈嵩惦記。
一半腦袋有著猜出謎底的興奮,另一半,又因為得知真相而恐慌。
燈光越來越近,手電筒的光束已經照到了夏如荼腳邊。
猛地,一隻厚實的手捂住她的嘴。
一轉身,帶她躲在了牆角後面。
夏如荼這才恍然驚醒!
雙手剛扒住那人的手和手臂,只聽那人呵著氣音說:
“別怕,是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