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行腳印。
在死寂的灰色大地上，向著未知的黑暗深處筆直地延伸。
走了大概十分鐘。
雯雯的腳步，第一次出現了遲滯。
一種從她自己身體內部，毫無徵兆炸開的冰冷。
“咔。”
一聲輕微的脆響。
她低頭。
看見自己軍用外套的左邊袖口上，憑空凝結出了一小片扇形的白霜。
精緻得，像是窗花。
寒意隔著厚實的衣物，狠狠紮在她的面板上。
雯雯打了個哆嗦，
體內的詛咒之力，開始不受控制地，胡亂衝撞。
那片白霜存在了不到一秒。
又迅速消融，不見蹤影。
只留下一小塊溼漉漉的痕跡，和一陣深入骨髓的陰冷。
她下意識地，搓了搓手臂。
走在前面的秦長生，腳步未停。
雯雯咬了咬牙，繼續跟上。
又走了幾十米，
“嘶……”
她猛地吸了一口涼氣。
這一次是她的右腿膝蓋。
一整圈的白霜，毫無徵兆地爆開。
暴虐的寒氣，瞬間凍僵了她的關節。
讓她邁出去的步子，猛地一歪險些摔倒。
她悶哼一聲，強行催動體內那股不聽話的力量。
讓它們去衝擊那片寒霜。
冰霜，再次融化。
關節恢復了知覺，但寒意卻沉澱了下來。
像是有一塊冰，被塞進了她的骨頭裡。
“怎麼回事……”
她終於忍不住，低聲自語。
“這股力量……太興奮了。”
秦長生的腳步，終於停下。
側臉的輪廓，在灰濛濛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硬。
他瞥了她一眼，目光在她剛剛結霜的膝蓋處停留了一秒。
“它不是興奮。”
他開口聲音和峽谷裡的風一樣，沒什麼溫度。
“是歸鄉。”
雯雯一愣，
歸鄉？
“你的力量，本質是死寂與終結。”
秦長生用一種解釋物理現象的平淡語氣說道。
“而這座峽谷，就是一個巨大的‘死寂’能量場。”
“它喜歡這裡。”
“像魚回到了水裡。”
雯雯的臉色，有些發白。
“所以……它在同化我？”
“要把我也變成這鬼地方的一部分？”
秦長生搖了搖頭。
“它在改造你。”
“讓你，更適應這裡。”
“這個過程，你的身體會有點不舒服。”
秦長生說得輕描淡寫。
但雯雯知道。
他口中的有點不舒服，翻譯過來就是生不如死。
看著秦長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，忽然有種想一拳打過去的衝動。
“明白了。”
她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。
“繼續走。”
秦長生嘴角似乎動了一下，但快得像錯覺。
他轉過身，繼續向前。
雯雯活動了一下還有些僵硬的右腿，再次跟上。
這一次，她有了心理準備。
當第三次寒氣爆發，在她後背上炸開一片冰殼時。
雯雯只是身體僵了一下，連眉頭都沒皺。
強忍著那股彷彿要將脊椎凍斷的劇痛。
默默地，忍受著身體被力量改造的過程。
……
他們繞過了一塊巨大的黑色岩石。
岩石的形狀，極其詭異。
像一頭折斷獠牙史前巨獸，就在他們繞過這顆獠牙的瞬間。
周圍，猛地一暗。
空間裡的光，被什麼東西憑空抽掉了一層。
整個峽谷的亮度，硬生生下降了一個檔次。
視野裡的所有東西，都變得模糊失真。
盤踞在天地間的死氣，濃度瞬間暴漲。
沉重得像是變成了粘稠的液體。
擠壓著她的護體寒霜，發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哀鳴。
雯雯停下腳步，心臟猛地一縮。
來了。
她下意識地，擺出了防禦的姿態。
秦長生也停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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