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塊乾淨的石頭,還好端端地擺在那裡。
秦長生,也還好端端地蹲在那裡。
雯雯沉默了。
她張了張嘴,喉嚨乾澀。
“你……”
她發出了一個沙啞的單音節。
“幹嘛?”
秦長生沒有回頭。
他的聲音,穿過昏暗的空氣傳了過來。
依舊是那種沒有起伏的,陳述事實的語調。
“地上涼。”
雯雯愣住了。
她下意識地動了動屁股。
隔著褲子和厚厚的灰塵,她都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寒氣。
正源源不斷地從地底冒出來,往她身體裡鑽。
所以……
雯雯感覺自己的世界觀,受到了某種微妙的衝擊。
她扯了扯嘴角,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試探。
“所以,你就給我找了兩塊石頭?”
“熱的?”
“石頭不熱。”
秦長生終於轉過頭,看了她一眼。
眼神,還是那副德性。
像是在看一個效能不太穩定的零件。
“但比地乾淨。”
秦長生頓了頓,用一種十分嚴謹補充說明的語氣繼續道。
“也比地幹。”
她就知道。
她就不該對這個男人,抱有任何一絲一毫符合正常人邏輯的幻想。
什麼關心,什麼體貼。
不存在的。
他只是在用他非人的邏輯,在處理問題。
雯雯只覺得胸口更堵了。
她沒好氣地開口。
“那你蹲著幹什麼?”
“不嫌累?”
秦長生沒說話。
他只是伸出手,指了指雯雯。
然後,又指了指他自己。
最後他用一種再平淡不過的語氣,說出了一句讓雯雯差點當場心肌梗塞的話。
“你體溫過低,會死。”
“死了,就是不合格。”
雯雯已經習慣懶得與這貨置氣,索性不理。
只見秦長生的腳尖隨意地撥弄開角落堆積厚厚浮灰。
灰塵像帷幕被掀開,一小塊墨綠色的硬皮在灰土中顯露出不起眼的一角。
秦長生彎腰,伸手將那東西撿了起來。
他沒說話,只是隨手拍掉封面和頁縫裡的積塵。
這是一個很小的硬皮筆記本,封面沒有任何標記。
雯雯揉著發脹的額角坐了起來,好奇地看著秦長生手中的東西。
“哪來的?”
秦長生沒回答,只是沉默地翻開本子。
內頁大部分已經徹底破損腐朽,只剩下紙渣粘連在書脊上。
只有最後幾頁勉強留存但也殘缺不全只,是黏連著幾片散碎的紙片。
秦長生低頭翻看著這幾片殘留的破紙片,紙片上沒有文字。
只有一些粗黑的炭筆塗抹的痕跡,歪歪扭扭看不出具體方向的凌亂線條。
還有一個畫得潦草的小叉標記,在旁邊畫著幾個結構簡單的幾何形狀。
那輪廓……
雯雯仔細辨認了一下,心裡咯噔一下。
幾個粗糙幾何體的樣子……為什麼看著那麼眼熟?
有點像……像是他們現在身處的這座破敗哨塔的頂部的輪廓?
線條指向哪裡?
秦長生似乎也辨認出來了什麼。
他沒什麼表情,隨手將那本殘破的墨綠色筆記本遞到了雯雯面前。
“看看。”
雯雯接過本子,入手是硬皮粗糙的觸感帶著陳年的涼意。
她小心翼翼地翻開,直接看向那幾片粘在最後幾頁的破紙。
目光瞬間凝固在紙片的圖畫上,尤其是那歪扭的叉叉標記旁邊的塔尖形狀草圖。
心臟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兩下!
這畫……這畫絕對畫的就是這座石塔!
歪歪扭扭的小叉又代表什麼?
是出口?藏東西的地方?還是危險?
她猛地抬頭看向秦長生,眼神裡充滿了詢問緊張。
“這畫的,是我們這座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