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後，他用一種十分嚴謹的，得出結論的語氣，補充了一句。
“看來你祖宗有點東西。”
“你——！”
雯雯被他這一下，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。
秦長生卻沒再理會她那快要噴火的眼神。
他轉回頭。
重新望向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。
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阻礙，落在了那個灰影剛才所指的地方。
他的嘴唇，微不可查地動了動。
“種子……”
秦長生輕輕地，重複了一遍那個詞。
他沒再給雯雯發飆的機會轉身就走。
背影，決絕得像是一把插進黑暗裡的刀。
雯雯還坐在地上。
一口氣不上不下，堵在胸口。
是氣的，也是累的。
她看著秦長生的背影，毫不費力地就融入了前方的黑暗。
雯雯咬了咬牙。
撐著身旁的石壁，想站起來。
試了一次，失敗了。
腿軟得像麵條，又試了一次。
用上了啃奶的勁兒，身體晃了兩下總算勉強直立起來。
每塊骨頭，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秦長生沒有回頭，也沒有停下等她。
他只是保持著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，往前走。
速度，剛好是雯雯拼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的距離。
又是這種精準到令人髮指的計算。
雯雯在心裡，又把這個混蛋的祖宗問候了一遍。
峽谷，在往前延伸。
狹窄得只能容一人透過的石縫，漸漸成了過去。
地勢開始變得稍微開闊了一些。
雖然，也只是從一條縫變成了一條溝。
但至少，不用再側著身子走路了。
雯雯拖著沉重的步伐，跟在秦長生身後。
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肺裡火燒火燎的疼。
眼前，陣陣發黑。
她知道，自己快到極限了。
就在這時。
走在前面的秦長生，停下了腳步。
雯雯一頭撞在了他堅實的後背上。
“唔……”
鼻樑，酸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她捂著鼻子抬起頭，想罵人。
卻發現，秦長生正仰頭看著什麼。
她順著他的視線，望向旁邊的崖壁。
出現了一片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景色。
一堆破爛，一片人工建築的殘骸。
看起來，像是個哨塔。
或者類似的什麼東西，但已經塌了。
鋼筋扭曲著，從水泥塊裡刺出來像巨獸的肋骨。
牆體，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紋。
黑洞洞的視窗，如同深淵的眼睛。
然而。
在這片廢墟的角落裡。
有幾塊牆體，還奇蹟般地立著。
它們互相支撐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勉強可以稱之為空間的角落。
至少，能避風。
秦長生收回目光，邁步走了過去。
他沒有詢問雯雯的意見。
雯雯也沒力氣反對。
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躺下，哪怕就此睡死過去。
兩人一前一後，走進了由斷牆圍成的角落。
空間不大，也就幾平米。
頭頂是交錯的，斷裂的預製板，擋住了大部分視線。
只留下一兩道縫隙，透進峽谷永恆的微弱的幽光。
腳下，是厚厚的一層灰。
不知道積了多少年。
踩上去軟綿綿的，能陷下去半個腳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