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完全看不見江知唸的身影,陸秦恆才吩咐道,“這些東西,都抬出去吧。”
“大公子,這裡頭還有許多好東西,不如屬下替您給老夫人、二夫人送些去?老夫人那裡,千萬不能怠慢了。”
陸秦恆唇邊掛著冷笑,“不用了。”
“大公子……也不知您怎麼想的,該討好的人不討好,將好東西都給世子妃有什麼用……”
“老夫人與世子妃不對付,若是這次能扭轉老夫人對您的態度,日後在府上,也更好立足,也免得叫世子那個患了眼疾的壓您一頭。”
“今日你的話太密了。”陸秦恆給了下屬一個警告的眼神。這麼些年,榮安侯府有幾個看得上他的?全當沒他這麼個公子在。
他憑什麼要熱臉貼她們的冷屁股?
朱氏和陸白氏在他小時候,可沒少給他白眼和苦頭吃!比起她們,陸君硯都顯得沒那麼礙眼了。
手下出去後,陸秦恆一邊喝茶,心中慢慢浮現起幼時的記憶,明明自己和陸君硯都是父親的兒子,卻因為自己的母親身份低賤,侯夫人腹中正懷有陸君硯,便說他是抱養的養子!
即便自己只是個庶子,那陸君硯身有殘疾,憑什麼被封為世子的是他!
想著想著,茶杯碎在他的手裡,滾燙的茶水灑落一地,可陸秦恆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,轉眸看向桌上一方淺黃色的手帕,手帕上黑紅的血跡打亂了整張帕子的乾淨柔美。
可他卻絲毫不嫌棄,將其拿起來攥緊在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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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老夫人的壽宴辦得格外熱鬧,一是因為江程隱約感覺到他母親身子每況愈下,只怕沒有幾個壽辰可過了,二則是這段日子,江府又有了新的生機。
經過江若蓁搭線,江若祁現在徹底在太子手下做事,最近幾件事情都辦得漂亮,連帶著江程在太子面前都得臉,因此今日的江程可謂是滿面春風。
倒是江若祁,現在的性子比起之前,少了浮躁,多了陰沉。他在暗處,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,似乎在尋找什麼。
直到看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進入他的眼簾——
江知念一手拉著陸君硯,一手牽著江楓,見到江楓外裳敞開,她放開陸君硯的手,蹲下身去為江楓整理衣裳,美眸中像是落滿了星星一般溫柔,抬著眼問,“方才我教你的,你可都會了?”
江楓點頭,“大姐姐你放心吧,我早就回了,再說了,老師也教了我,對了,老師今天會來嗎?”
說起溫長安,江知念倒覺得最近的確沒聽到溫長安的訊息,“那我就不知曉了,你讓芒種拿的是什麼?”
“我給祖母準備的賀禮。”
江家的來往下人,一時間看到兩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竟有些感嘆。
特別是小公子,小公子的變化太大了!以前的江楓,穿著灰撲撲的衣裳,一雙眼睛,總是低垂無神,唯唯諾諾不敢說話。
可現在已經全然不同了,那雙眼眸黑亮亮的,舉止之間,簡直就是哪家養出來的貴公子的氣質。
江知念滿意地點點頭,重新起身,陸君硯則迫不及待又握住了她的手,幾人就如此越走越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