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人只是匆匆走過,或是停下旁觀一眼,並無人伸手援助。
人情冷漠在這一刻直白地寫進了沈知意的眼裡。
她走上前,蹲在婦人身邊,關懷地問:“怎麼了?為何帶著孩子在這哭?”
婦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,髒兮兮的手一把抓住了沈知意的衣衫,哭著懇求:“我孫子病重,他爹孃都去了,我獨自把他拉扯大……真的不忍心看他就這麼去死!”
她伸出手,重重地抹過眼睛,擦去眼淚:“可是看大夫需要的銀子太多,我也沒錢抓藥,我實在沒有辦法,只能帶他在這兒求人……”
沈知意看了看她懷裡的男孩,臉髒兮兮的,看不出原本的臉色,她探了探他的額頭,滾燙的觸感傳來,她急忙收回手。
“這是發高熱了,若是再耽誤下去,恐怕會燒壞腦子……”
“什麼?!”
沈知意還沒說完,就被她驚恐的打斷,淚水跟不要錢的似的往下掉,愈發用力地抱著男孩,哭著說:“怎麼辦?怎麼辦,我要眼睜睜看著他去死?”
“好人,你是好人,天上來的神仙,求求你幫幫我,來世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!”
她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沈知意身上,看著她那希冀的眼神,沈知意的心狠狠揪起。
如何拒絕的了?這是一條鮮活的年輕的生命。
沈知意回頭,看了春杏一眼。
春杏心領神會,拿出一些碎銀,塞到婦人手中,說:“這些錢你拿去看病,剩下的就帶他好好吃頓飯。”
婦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銀子,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她喜極而泣,抱著孩童對沈知意下跪,連連磕頭。
“活菩薩,你是老天派下來救我的活菩薩,謝謝你,謝謝你,來世我一定做牛做馬,好好報答你!”
沈知意連忙把她扶起來,沉重地說:“這世上沒有活菩薩,我也不是什麼神仙。日後你的日子還得靠你自己。”
婦人連連點頭,抱著孫子激動地哭,還是止不住地道謝。
沈知意攔不住,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,帶著春杏離開。
回到西郊別院,沈知意的心情依舊悶悶不樂,只要想到方才的景象,她的心中就猶如壓了一塊重重的大石頭。
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,這世上還有那麼多貧苦之人。
她坐在鞦韆上,沒有神采,雙目無神地任由鞦韆帶著她晃動。
不知在看向何處,也不知過去多久,眼前突然多出一隻手晃悠,她猛地回過神來,順著那隻手看去,只見蕭景昀那張俊俏含笑的臉。
“你在想什麼,叫了你好多次都沒反應。”
蕭景昀拉了一條小凳,坐在她的面前,手裡抱著一個酒罈,遞給沈知意:“若是心情不好,就喝點酒吧。”
沈知意看著那胖胖的酒罈子,伸手抱了過來,直接對著壇口喝下,說:“如今這世道,看似安寧,實則那些活不下去的人處處都是。”
“我能幫得了一個,卻幫不了一百個一萬個,有時會覺得自己很沒用。作為一個商賈,本該有銀子救下所有苦難人的……”
“這話不對。”蕭景昀認真地看著她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