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雲海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,先是一愣。
隨即,那張凝重如鐵的臉上,竟爆發出了一陣暢快淋漓的大笑。
“哈哈哈!老蕭!我怎麼把你給忘了!”
蕭忘情身形一閃,便落在了周雲海的身旁。
他一拳捶在周雲海的胸口,語氣裡滿是抱怨:“宗主,這名留青史的機會你怎麼都不通知我?
要不是無意間聽見那些弟子提起,我都不知道呢,你這可不厚道哦!”
司馬蕭臉上寫滿了不解,他失聲問道:“蕭峰主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蕭忘情擺了擺手,咧嘴一笑:“過程已經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我來了!”
他環視了一圈眾人,最後目光定格在玄天劍宗的弟子們身上,聲音陡然變得高亢。
“玄天劍宗,可沒有孬種!”
與此同時。
玄天劍宗,後山墓地小屋外,蕭玉瑤跪在地上,早已泣不成聲。
血州戰場。
顏若雪輕輕吐出一口濁氣:“這樣的話,就只差霍天青一人了。”
這句話,讓剛剛因蕭忘情出現而升起的一絲希望,又被澆上了一盆刺骨的冰水。
所有人的目光,不約而同地匯聚到了周雲海的身上。
現在,該怎麼辦?
“還怎麼辦?”燕星雲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。
他猛地拔出長劍道:“殺過去!我們這麼多人,難道還怕他一個霍天青不成?
現在就殺上他山門,把那個縮頭烏龜揪出來!”
周雲海沉默了。
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。
那股陰寒刺骨的魔氣,就像懸在脖頸上的刀鋒,冰冷而真實。
可他不能亂。
他是北域正道的定海神針,他一旦亂了,就真的全完了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迎著所有人的目光道:“鳳梧前輩說過,我們三天的時間。
現在還剩下兩天多時間,再等等吧。”
時間一點點流逝,不知不覺,一天又過去了。
一種混雜著悲壯與荒謬的氣氛在不斷蔓延。
司馬蕭猛地轉頭,死死瞪著一臉不屑的血靈子:“你覺得很得意?”
血靈子咧嘴笑道:“當然得意,看著你們這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傢伙。
被自己人捅了刀子,別提讓老夫多痛快了!”
他身後的一個魔修跟著怪笑起來:“說得好,什麼狗屁正道棟樑,我看就是一縮頭烏龜!
我們魔道中人,至少敢作敢當,說赴死就赴死!
哪像你們,磨磨唧唧,呸!”
“哈哈哈,別說了,再說下去,周宗主的面子都要掛不住了!”
凌霄閣的一名長老氣得渾身發抖,拔劍怒喝。
“你們這群魔崽子,休得猖狂!”
血靈子瞥了他一眼,眼神輕蔑得如同在看一隻螻蟻。
“怎麼,說不過就想動手?反正都是死,老夫不介意現在就拉你墊背!”
周雲海疲憊地擺了擺手,制止了那名長老。
他連看都懶得再看血靈子一眼。
他的視線,只是絕望地望著那片不斷吞噬天光的墨色。
“我們賭上了一切,賭上了整個北域所有高階修士的性命。”
他的聲音乾澀,充滿了自嘲。
“最後,卻要因為一個人的貪生怕死,輸得一敗塗地,真是天大的笑話!”
五行門的宋思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:“我們慷慨赴死,又有何用?”
以後就算有史書上,只會記下我們是一群沒能拯救才蒼生的蠢貨。
而那個叫霍天青的懦夫,也會被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!”
“我恨啊!”
丹宗的白鶴真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,那聲嘆息裡,彷彿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神。
“老夫煉了一輩子丹藥,到頭來,卻救不了這個將死的世界!
可笑,可悲,可嘆!”
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劉青山,此刻也忍不住仰天悲呼:“賊老天!你當真不給北域一條活路嗎!”
回應他的,只有那愈發陰冷刺骨的寒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