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基層的衛兵還是很重感情的。
一個陪他們經歷生死患難的人,哪怕是反賊,也實在再下不去刀了。
聞人瑕默默看了他們半晌,輕輕道:“本官心裡有數了。”
等這幾個衛兵下去後,聞人瑕就拿鑰匙開啟了門鎖。
屋內,陳廉正悠然沉睡著。
旁邊的小几上,擺著一堆吃過的飯菜,看樣子還挺豐盛的,顯然是那幾個衛兵聊表的心意。
聞人瑕走到床前,抬腳踢了一下床腳。
當陳廉剛睜開眼,她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又丟過去一個包裹。
“別說話,趕緊換上衣服,然後跟我走。”
陳廉開啟包裹後,發現裡面是衛兵的袍服。
待陳廉穿上衣服,聞人瑕就領著他走出了思過院,快步進入了竹蔭廊道。
到了這裡,聞人瑕才敢稍微說話:“馬上要換班了,我會先提前支開值夜的人,然後你趕緊從後門離開。”
陳廉一下子全醒了,道:“你要偷放我?”
“難道你還指望我赦免你的死罪麼?”聞人瑕無奈道:“現在衛指揮使已經接管了軍務,你的生死,只在他的一念之間了。”
在心裡詛咒凌雲霄不孕不育子孫滿堂後,陳廉苦笑道:“但我即便能離開衛所,又能去哪?”
“我把兵符給你,你到了南城門後,就說要連夜趕赴行省治所呈送公文。”
南城門是目前泰安城最安全的出口,因為城門口就是江河,設有渡口。
聞人瑕將兵符丟給了他。
陳廉接到手裡,頓時五味雜陳。
這個娘們還挺知恩圖報的。
但他也知道,聞人瑕這麼做的後果,輕則革職,重則處決!
猶豫了一下,他弱弱地道:“要不,咱倆一塊私奔……跑吧?”
“嗯?”聞人瑕回頭瞅了瞅他,卻沒有接茬,只說道:“你在這等著,我先去支開人,待到三更雞鳴的時候,你便直接去後門。”
說完,她便翩然而去了。
等了許久,他終於聽到了雞鳴聲,就走出了廊道,輕車熟路的走向後門。
果然,一路上都沒見到什麼人。
再見了,我的同僚們。
待到秋來九月八,我再殺個回馬槍!
正當陳廉立下flag,一不留神腳下踢到了什麼東西,發出了震響。
緊接著,就驚動了附近的人。
“是誰!”
“好像是陳廉!”
幾個巡夜的衛兵火速趕到,發現了藏在夜色中的人影,並藉著火光照清了他的臉。
陳廉心裡一緊,正準備撒腿狂奔,結果又聽有人說道:
“陳廉?在哪?”
“你看花眼了吧,前面根本沒人啊!”
“呃……對對,我看錯了,沒有陳廉。”
“你們真是,打了幾天戰,腦子都犯渾了。”
“就是,陳廉現在都呆在思過院,你總不能是見鬼了吧。”
這幾個衛兵打了個哈哈,互相調侃著撤走了。
陳廉注視著這些同僚離去,好像懂了什麼,會心一笑後又繼續前行。
來到了後門,聞人瑕的倩影正立在那兒,看到陳廉後,就招了招手。
“趁著換崗的人還沒到,你趕緊的。”聞人瑕正要開啟院門,卻發現上鎖了。
衛所重地,門和牆都相當厚實,且設下了禁制。
而這把鎖也是用精鐵鑄成,要暴力破鎖很難。
關鍵她現在無法動用內力了,陳廉也沒那本事。
正當聞人瑕想法子搞到鑰匙的時候,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
是剛剛守門的兩個衛兵去而復返了,手裡舉著鑰匙說道:“犯糊塗了,鑰匙都沒給大人您……呃。”
這兩個衛兵發現了聞人瑕身旁的陳廉,頓時都愣住了。
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,就在聞人瑕以為功虧一簣的時候,那兩個衛兵又默默走上來,遞來了鑰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