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眾口難調,有頭目歡喜,自然也有些頭目不滿,於是那兩位聖子就被“意外身亡”了。
“我也不管淨土教內部對我是什麼看法,要找我做什麼,但既然他們認為我是聖子轉生,那我就姑且頂著這個名頭給淨土教做點事吧,好歹有過香火之情。”
陳廉緩緩道:“我如今身在官家,大約是回不去了,只能委託你回去儘儘心意。鑑於你當過我的老師,那就是聖子的老師,該怎麼敕封你呢……對了,就叫大賢聖師吧,代替我領導淨土教。”
隔壁的聞人瑕聽得目泛精光。
陳廉此舉,換言之,就是讓黃天秀代替他當淨土教的傀儡!
畢竟城外的幾路叛軍頭目貌合神離,都在互相提防算計著。
而這時候,如果給他們空降一位首領,試問那些叛軍的頭目們該會是什麼反應?
“讓我想想,你是想放我回去,並放出訊息,說我被聖子欽點為掌教,以此引發淨土教內部的爭鬥,最終你們官軍坐收漁翁之利對吧!”
黃天秀的神情幾度變幻,忿然道:“卑鄙的豎子!我怎麼教出你這麼一個奸猾之徒,我記得你當初不是這樣的。”
“人都是會變的,為了活嘛。”陳廉悠悠道:“怎麼樣,考慮一下合作?”
“休想!”黃天秀斷然回絕:“我黃天秀平生只講究問心無愧,加入淨土教,也不過是想為百姓們爭一條活路,你讓我去搞亂淨土教內部,引發他們自相殘殺,我怎麼可能會讓你這小心思得逞!”
陳廉淡淡道:“那就只能把你殺了祭旗了。”
“死又何妨!”
“你死了後,我也可以在敕封書上再推舉其他頭目當首領,甚至給這些頭目排名次,到時該內訌的還得內訌。”
陳廉說完又想到了什麼,道:“對了,隔壁的周赤炎還沒死,想必他也很樂於接受這份美差。”
黃天秀的嘴唇氣得直哆嗦。
陳廉悠悠道:“逗你玩呢,平心而論,我更希望你當這叛軍聯盟的首領。”
外面的叛軍頭目都有兵權,無論冊封誰當帶頭大哥,或許也能引發內訌,但可能內訌的效果不會太好。
因為相互間都有威懾力。
但黃天秀這個光桿司令就大不同了。
空降下來,無兵無權,誰能服氣。
屆時內訌必然會升級。
而這就遂了陳廉的心願。
在敵人的陣營裡投放了火苗子,然後隔岸觀火,以此拖延叛軍的攻勢,等待援軍到來。
“反正你要麼死在這,要麼出去搏一搏,興許往後真有機會獲得詔安。”陳廉蠱惑道。
黃天秀沉默良久,口吻開始有了鬆動:“你說我心存詔安之心,假設真是這樣吧。那我回去後,也不過是頂著虛名罷了,有誰會聽我的?更別說達成你期盼的內訌局面。”
“縱橫捭闔之術,你總學過的吧。”陳廉提議道:“拉一個,打一個,扶一個,勸一個。”
黃天秀心領神會。
意思是讓自己挑起那些頭目的內部矛盾,然後分化離間,自己再從中取利,一步步獲取真正的至高權力。
“縱橫捭闔幾個字說得容易,那些頭目豈會輕易上當?”
“這還不簡單,先拉攏勢力最小的那幾個頭目,挑撥離間幾下,把水攪渾了,摸魚的機會也就來了。”陳廉幫著出主意:“比如那些頭目肯定還在爭論該派誰打頭陣,儘可能的儲存自己的實力,而你回去之後,大可以利用這點煽風點火嘛。”
黃天秀愈發的動搖了,遲疑道:“但我這麼做了,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,反倒成全了你們的功業。”
“不存在誰成全誰,都是為了活著罷了,難道你忍心繼續生靈塗炭?”陳廉進一步開展睡服工作:“還有,你難道想一輩子揹負著反賊的罵名,拖著你的祖先們一塊遺臭萬年嗎?”
這句話再次戳中了黃天秀的軟肋。
他都不敢想象,家鄉父老現在是如何評價自己的。
更不敢想象,自己祖先的墳墓是不是已經被人毀了。
如果現在給黃天秀一個選擇的機會,他大機率真會回到朝廷的懷抱裡。
再如果,真要能領導叛軍,朝廷也會更重視他,向他拋來橄欖枝,屆時封他一個封疆大吏,那就功德圓滿了。
又經歷了一番內心的掙扎,黃天秀最終喟然一嘆:“罷了,我這殘軀留在這,無非是看著一條條人命如草芥般的消亡,倒不如回去,與那些弟兄們為大義捐軀。”
陳廉沒有diss他的偉光正。
人嘛,立個人設很正常,關鍵得看他怎麼做的。
君子論跡不論心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