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捲著腐葉灌進地裂妖留下的洞穴,林閻抹了把臉上的血汙,劍穗上的銅鈴還在輕響——那是方才與妖物纏鬥時崩斷的半片鱗甲刮的。
白狐仙的尾巴尖沾著暗褐色的黏液,正用帕子仔細擦拭張婆婆的鞋面,老婦人的青布裙角被妖風撕了道口子,卻還在唸叨:\"這地底下潮得很,莫要著了涼。\"
\"先找鑰匙。\"林閻蹲下身,指尖劃過潮溼的青石板。
方才地裂妖被鎮陰珠逼退時,整個洞穴都在震顫,原本封堵密室的石牆裂開條縫隙,露出裡面刻滿雲雷紋的石門。
生死簿殘頁在他懷裡發燙,青銅魚、骨簪、半塊玉璜的影子在眼底晃,像三枚燒紅的鐵釘釘進腦仁。
\"我從前在普濟寺當雜役時......\"張婆婆突然開口,枯瘦的手指撫過洞壁,\"佛堂後牆也有這樣的紋路。
那年大旱,主持帶著我們拓過碑,說是前朝鎮妖碑的殘片。\"她指甲縫裡還沾著早上熬藥的藥漬,此刻卻準確點在一塊凸石上,\"這裡,這裡的弧度像不像蓮花座?\"
白狐仙耳尖微動,狐族特有的靈識如漣漪般盪開。
她伸出蔥白指尖按在張婆婆指的位置,淡青色的光霧從面板裡滲出來,洞壁上的雲雷紋突然泛起金光——那些原本混沌的刻痕竟緩緩流動起來,組成一幅簡略的地圖:重疊的山巒間,一條細如髮絲的溪流繞過半截殘塔。
\"鎮外?\"林閻抽出破邪劍,用劍脊在泥地上臨摹那幅圖。
生死簿殘頁突然\"唰\"地展開,泛黃的紙頁上浮現出一行硃砂小字:\"陰火不渡野橋,殘碑只認舊人\"。
他捏著殘頁的手緊了緊——這是他穿越到九幽玄界後,殘頁第一次給出如此具體的指向。
\"去鎮外。\"李道士把桃木劍往腰上一別,符袋裡的黃符被風掀起一角,\"我昨晚替王寡婦家驅邪時,見西頭老槐樹底下有半塊斷碑,說不定和這有關。\"他話音未落,張婆婆的佛珠突然\"咔\"地崩斷,檀木珠子骨碌碌滾了滿地。
\"有東西跟著。\"白狐仙的尾巴瞬間繃直如劍,原本清亮的眼瞳泛起琥珀色的光。
林閻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,山霧不知何時漫到了洞口,霧裡浮動著幾點幽藍的光——不是燈籠,是陰火。
更遠處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,像是有人牽著一串銅鈴在走,\"叮啷叮啷\"的,卻比銅鈴悶得多。
\"先出鎮。\"林閻把張婆婆背在背上,破邪劍挽了個劍花護在身側,\"李兄在前開道,白姑娘斷後。\"他能感覺到後背的老婦人在發抖,卻不是因為害怕——張婆婆的手正悄悄把一顆檀木珠子塞進他後領,那是方才崩斷的佛珠裡最沉的一顆,帶著經年累月的香火氣。
鎮外的小道被夕陽染成橘紅色,道邊的野菊蔫頭耷腦,卻有股若有若無的腥氣。
林閻剛轉過土地廟,就見個老乞丐蜷在牆根底下。
那人頭髮結成氈片,身上的破棉襖補丁摞補丁,懷裡抱著個缺了口的粗瓷碗,碗裡零星躺著幾枚銅錢,卻泛著幽綠的光——是陰錢。
\"這位小友......\"老乞丐抬起頭,渾濁的眼珠突然亮了一瞬,\"行行好,給口飯吃?\"他聲音沙啞,可林閻卻聽出了不對勁——這嗓音裡混著兩股聲線,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。
更讓他警惕的是,老乞丐腳邊的影子比常人長了半尺,末端還拖著條細尾巴似的分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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