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乾二十年，臘月初五。
卯時的更鼓撞破鉛雲，雪粒子初落時正敲在望火樓頂的銅鈴上。
九衢十二巷的青磚地漸次染白，朱雀門金釘結出冰凌，恍若巨獸獠牙。
東市旗幌凍得僵硬，布莊掌櫃呵氣融開窗欞霜花，瞧見對街酒肆夥計正用黃酒澆化門軸。
漕運碼頭挑夫們的綁腿陷進雪泥，官倉瓦當垂下的冰柱突然斷裂，驚得運煤騾車轍印深了三分。
巡城司馬隊經過，鐵甲結冰的鱗片隨馬嘶錚鳴，震落滿樹瓊枝。
此刻已是冬季，帝京城也如約下起了第一場雪。
姬無妄已經在桃枝的服侍之下洗漱完畢，喝完異獸湯。
姬暝月每天早起，親自給姬無妄熬湯。
但並未親自端過來，每日都是桃枝過去拿。
吃完之後，姬無妄又開始了一天枯燥無味的修行。
經過一段時日的努力和適應，飛花血雨和龍饗吞風拳已經可以發揮出五成威能。
至於無間光獄殺，還只是摸到一點皮毛，勉強能使用。
姬無妄的進步速度已經算是很快了，不是因為他的天賦很好，而是因為有葉無天的指點。
葉無天的修為高深莫測，他的指點往往直指要害，讓姬無妄少走無數彎路。
又修行一整天后，姬無妄今日在亥時便停下修行，讓桃枝服侍沐浴。
沐浴完畢之後，姬無妄打算出門。
桃枝詢問道：“公子，可要我一同前去？”
桃枝已經看出姬無妄有出門的打算，加上現在姬無妄每次出去都是幹大事，所以有些不放心。
姬無妄回答道：“本公子自己去即可，多帶一個人容易暴露，告訴你也無妨，我要潛入工部尚書府。”
桃枝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，之前公子贏下整個銀鉤賭坊，想必是王遠山得罪了公子。
桃枝點了點頭，沒有再多說什麼！
姬無妄很快就消失在了雪夜當中……
夤夜更鼓碾過青珉磚，積雪吞了梆子聲。
宮闕飛簷垂下的冰錐如倒生鍾乳，承天門金釘凍成寒星，映著羽林衛鐵甲上凝霜的螭吻紋。
九市坊牆皆作素縞，仁義坊酒旗挑破雪幕，漏出半盞溫黃。
雪愈急，朱雀大街積雪埋過石狻猊足爪。
天香樓凝脂推開茜紗窗，指尖融化的雪水裹著沉水香，靜靜欣賞著雪景。
忽然，凝脂看到有一道身影自遠處掠過。
他覺得這道身影好生熟悉，於是立刻跟了上去。
姬無妄！
凝脂覺得這道身影與姬無妄很像。
他前些日子剛與姬無妄面對面交談過兩句，記憶非常清晰。
之前姬無妄在銀鉤賭坊出手，坊間傳聞他有八品修為，可剛才那道身影若是姬無妄，他至少得有七品修為。
他到底隱藏了多少！？
凝脂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之人，可上次姬無妄在天香樓的表現，確實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。
凝脂的身影消失在雪夜當中，只有屋頂留下的腳印，能確認她的蹤跡。
凝脂一路跟著姬無妄，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，不會被發現。
她能夠牢牢跟住姬無妄，說明他的修為至少是在姬無妄之上。
難怪凝脂可以在勾欄這種地方保持清白之身，看來她的身份也不簡單，尋常女子哪有她那種修為？
忽然，凝脂目光一凝，因為她竟然失去了姬無妄的蹤跡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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