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文君嗓音發顫,“就在我證明此龜山硯,就是彼龜山硯之後,不到兩個時辰,當時的庸王殿下一馬當先帶著人前來查抄楊家,還親自在我爹的書房中,找到了他勾結護國公通敵叛國的信箋!”
沈文君用詞相當精準,“一馬當先”和“親自找到”完全能夠表達出當時的情形。
“你的意思是,那封信是假的?”
沈文君說道:“那封信的確是護國公親筆寫給我父親的。”
謝明嫵微怔,信要是真的,那不就是確確鑿鑿的證據?除非……
沈文君冷笑一聲,“據說護國公是飲毒而亡,脖子上卻有一道血痕,當時還有人嘲笑護國公沒膽抹脖子,嘗試一下放棄了,另選了毒藥自盡,是個孬種。”
謝明嫵點頭,她聽她娘說過這件事。
當年護國公將家眷子女用僕從替換,全部送出京城,只差一點就乘船逃離,他既然做了這麼萬全的準備,說明他根本不打算束手就擒,說不定是想金蟬脫殼什麼的。
但他卻在行刑前一日自絕身亡,這不是與他的打算完全相悖嗎?
容衍顯然也聽說過,“所以,護國公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,被逼給你爹寫了一封信。”
沈文君咬牙,“字跡偽造的再真,終究是假的,而這封真的不能再真的信,將我們楊家上下都置於死地!”
謝明嫵唏噓不已,先帝看中楊道安,必定是要一查再查,當時護國公叛國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,楊道安家裡搜出他的親筆信,是怎麼也擺脫不了同謀的罪名。
沈文君齒間透露出刻骨的恨意,“能給楊家定罪的罪證,從頭到尾都只有這一封信,那麼當時的庸王,如今的陛下,是怎麼在沒見到這封信之前,就確定家父與成國公勾連,從而上門搜查?”
“就算是有人告密,為何告密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。而我父親,竟然會傻到將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大模大樣的擺在書房裡,以至於庸王進去轉了一圈就搜出了證據?”
她嗤笑一聲,“大概是時間過於倉促,來不及做更好的安排,庸王只能親自來辦這件事。”
謝明嫵“嘶”了一聲,楊道安出事,庸王知道先太子必定起疑,乾脆一不做二不休,緊接著就對先太子動手了……
容衍說:“楊道安被抄家後,先太子曾讓人尋過龜山硯,但沒有找到。”
沈文君:“當然找不到,驗證龜山硯有毒後,父親就讓我扮成小廝,連夜出城把東西藏起來,他是先太子的人,知道庸王要害太子,當然要留一手準備,甚至已經有了幾手打算。”
“可萬萬沒想到,庸王會做的這麼絕,如果沒有那封信,結果未必會是這樣。”
謝明嫵忍不住站了起來,“那東西在你手裡???”
沈文君看了謝明嫵一眼,“我前腳出城,後腳城門就被封,猜測家裡肯定是出事了,便找地方躲了起來,偷偷打探城裡的訊息。”
“聽說楊家查抄出了通敵叛國的證據,我就知道肯定是庸王搗鬼,便想方設法給先太子報信,可我見到先太子的機會實在太渺茫了,整個京城都在庸王的眼皮底下,我一露面,就會被察覺。”
“正在我急的團團轉的時候,城裡又傳來先太子用巫咒之術謀害先帝的訊息。我當時就知道完了,就算我將這龜山硯送到先太子手上,也會被庸王反將一軍,說先太子聯合我父親栽贓,要弒父害兄。”
沈文君懊悔的閉了閉眼,眼淚從她面頰上滑進衣領。
“如果不是我多那一嘴,興許一切都會不一樣……”
容衍默了默說道:“庸王既然已經準備對先太子下手,就必定不會只有一手準備。龜山硯送先太子手上的時候,巫咒之事應該也已經準備完全了。”
“否則,那麼短的時間內,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。無論你當時是否發現龜山硯不對,都無法避免後面的事發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