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明嫵也說,“先太子在御花園遇見你的事,根本瞞不住庸王。你又是陽縣那樁案件的直接經手人。”
“要不是你父親故意大張旗鼓的,將龜山硯從先太子手裡要過來,恐怕你們父女回頭就會被暗殺。可終究棋差一招,庸王竟然弄出一封通敵賣國的信在栽贓你父親。”
沈文君的錯,在於打草驚蛇。
可當時她才十二歲,即便天資聰穎,也根本沒有那麼深的城府。又怎麼會想到自己偶然一句話,居然能牽動京城風雲變色?
沈文君苦笑一聲,“多謝你們寬慰我。”
謝明嫵又問:“那你又是怎麼成了沈文君的?”
“楊家被滿門抄斬,但城裡一直沒有我的通緝畫像貼出來,可能是因為我當時年紀尚小,容貌還沒張開,又經常做小廝裝扮,我爹讓忠僕代了我的身份,這才讓我逃過一劫。”
“我無處可去,便想遁入空門藏身保命,誰想在城外遇見了表妹沈文君的奶孃。外甥像舅,我表妹的容貌跟我爹有幾分相似,我們姐妹倆也有六七分像,表妹奶孃一眼就認出了我。”
“我這才知道,楊家出事之後,沈家逼死了我姑母,表妹本就病弱,知道母親沒了,打擊之後就剩一口氣,奶孃是下山給表妹準備身後事的。”
“都說慧極早夭,我這位表妹,就是個及其聰慧的人,奶孃帶著我去見她之後,她當即提出讓我頂替她的身份,等有朝一日找機會替楊家翻案。”
“我頂替表妹的身份後,一直以身體不好為由躲在山上,很少回沈家,奶孃每次下山都會替我打探訊息。”
“先太子身死之後,庸王聯合世族終於登上帝位,卻被世族的力量反噬,朝堂爭權奪勢動盪不安,直到國師大人入朝,才逐漸壓住了世族的勢頭。”
“但我實在無法確定國師是站在哪一方的,不敢輕舉妄動,這些年來一直藏在道觀,隨著年歲漸長,沈家人也認不出我來了,可事情總有意外……”
“意外?”謝明嫵立即想到了一個人,“陽平大長公主?”
沈文君點頭,“裴家倒臺之後,我回到沈家小住,想打聽一下這其中的緣故,沒想到意外遇到了寧郡王,他幾番糾纏想那我為妾,驚動了陽平長公主。”
“陽平長公主見到我之後,不知道起了什麼心思,非要收我做乾女兒。沈家已經式微多年,是不可能拒絕這種好事的,就代我答應了。”
熔岩說到:“陽平大長公主與你父親年齡相仿,說不定是舊相識。”
“我不知陽平大長公主是不是見過我父親,對我的容貌起疑了,我感到迫切,所以刻意祖母替我跟謝家說親,好讓我能光明正大的接觸到謝大姑娘。我怕我再不說出來,說不定哪日會被人殺了滅口,楊家的事就永遠沒有真相了……”
謝明嫵說道:“陽平大長公主的態度的確十分奇怪,我也沒想明白她到底是因為你說親而憤怒,還是因為她自己的兒子是手段憤怒。”
容衍問:“那方龜山硯在哪?”
沈文君抬眼看著他們二人,“在不確定你們的立場之前,我不會把東西拿出來。”
沒有龜山硯,她今日所說的,終究只是個故事。
從前的庸王,也就是當今陛下,是她的滅門仇人。她沒有能夠報仇的力量,只能賭一把,左右楊家也只剩她這一條命了。
謝明嫵沉吟不語。
她早就猜測先太子巫咒案是陛下所為,但沒有證據,永遠都是猜測。
但沈文君所言,卻將龜山硯和巫咒案兩樁事關聯到了一處,直指陛下。
當今陛下身上有很多標籤,多疑、剛愎自用、暴虐,唯獨沒有城府。可現在看來,他們這位陛下,藏的極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