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座之上的朱棣,眼皮猛地一跳,心中暗道不妙。
他再也顧不得其他,猛地一拍桌案,龍顏震怒,厲聲喝道:“混帳!太子!這就是你給朕教出來的好孫子!還不將這逆孫給朕帶下去,禁足兩月!無朕旨意,不許任何人探視!”
“是!是!兒臣......兒臣教子無方,罪該萬死!兒臣定會......定會嚴加管教這逆子,讓他好生反省自身過錯!”
太子朱高熾早已嚇得魂不附體,此刻聽聞父皇並未直接降下更嚴厲的懲處,心中稍安。
他深知父皇此刻這番雷霆之怒,多半還是做給老四看的,連忙叩首領罪,隨即起身,拉著同樣面色慘白的太子妃,便要去將獨自跪在地上,一臉茫然錯愕的朱瞻基拖走。
朱瞻基似乎尚未明白,自己一番“為民請命”的“肺腑之言”,為何會引來皇爺爺這般震怒。
就在朱高熾一家三口,大氣不敢喘一口,小心翼翼地躬身縮首,預備從朱高煌席邊繞過退下之際。
那個清冷淡漠,卻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,緩緩響起。
“老大。”
僅僅兩個字,卻彷彿帶著千鈞之力,讓朱高熾前行的腳步,瞬間僵在原地,再也不敢有分毫挪動。
他戰戰兢兢地轉過身,對著朱高煌,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“在......在!四弟......四弟有何吩咐?”
語氣之中,滿是壓抑不住的驚懼與......卑微。
朱高煌目光平靜地掃他一眼,淡淡道:“他終究是小輩,尚且年幼無知,今日之事,看在你面上,本王,便給他這一次機會記得,將他關牢了,莫要再讓他出來惹是生非。”
“是,是,是!四弟說的是!臣兄......我一定按四弟說的辦!一定將他嚴加看管,絕不容他再胡言亂語!”
朱高熾聞言,如蒙大赦,連連躬身應承,心中那塊高懸的巨石,總算是暫時落下大半。
待朱高熾領著妻兒,狼狽不堪地退出偏殿之後,朱棣見朱高煌並未再行阻攔,亦是暗中鬆一口氣。
然,他這口氣尚未完全舒展,朱高煌接下來的一句話,卻又讓他那顆剛剛放下的心,猛地又提至嗓子眼。
“堂堂大明太孫,竟會為一群悖逆之臣,亂國餘孽當眾求情,若說此事背後,沒有那些建文餘孽的影子在暗中作祟,本王,卻是不信的。”
朱高煌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,不帶絲毫煙火氣。
但在這平靜的水面之下,卻潛藏著令人心悸的滔天殺意與無邊恐怖。
他緩緩將目光轉向趙王朱高燧。
“老三。”
“哎!四弟,三哥在呢!三哥在!”
被點到名的朱高燧,一個激靈,連忙從自己的席位上彈起,三步並作兩步,快步來到朱高煌面前,躬身侍立,臉上堆滿恭敬謙卑的笑容,與方才那副看戲的模樣判若兩人。
朱高煌淡淡瞥他一眼:“本王先前命你查辦之事,如今進展如何?還有,本王記得,太孫朱瞻基,似乎亦在錦衣衛中掛有職銜,你且先與本王說說,這些時日,他都曾接觸過哪些人,做過哪些事?”
朱高燧聞言,心中一喜,正欲將自己早已查明的那些線索,以及朱瞻基與那建文餘孽的妖女私下往來的秘聞,一五一十地向老四稟報,以邀天功。
然,他剛一抬頭,便迎上御座之上,朱棣那雙威嚴如電的虎目,正直勾勾地盯著他,眼神之中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警告。
“這......”
朱高燧頓時猶豫。
他心中叫苦不迭,一時間,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說了,固然能得老四歡心,卻也徹底得罪父皇。
可若不說,父皇這邊或許能暫時敷衍過去,但老四那邊......他便是有一百個膽子,也不敢欺瞞這位喜怒無常,殺伐隨心的主兒啊。
兩邊,都是他得罪不起的狠角色。
電光火石之間,朱高燧心中已然做出決斷。
他選擇......得罪父皇。
原因無他,父皇朱棣,終究還是他名義上的君父,縱然心中再有不滿,礙於人倫孝道,礙於天下悠悠之口,輕易也不會真的將他如何。
日後尋個機會,好生賠罪,或許尚有轉圜餘地。
可老四朱高煌......這位可是真正意義上的“仙人”,行事全憑喜好,視世俗規矩如無物。
若當真惹惱他,莫說他一個小小的趙王,便是父皇朱棣,怕也......
更何況,他如今正為老四辦事,父皇即便心中再有不滿,想來也不敢輕易動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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