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高熾放下畫筆,指著畫中人,聲音低沉。
朱瞻基凝神細看,只覺畫中之人,風姿神采,遠非凡俗可比,不由讚道:“畫中之人,飄然若仙,令人心折。”
朱高熾點了點頭,眼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:“此人,便是你的四叔,朱高煌,一個......如神似仙般的人物。”
“瞻基,你記住,日後若有幸得見你的四叔,務必恭敬有加,萬不可有半分不敬之舉,更不可招惹於他,否則,莫說為父,便是你皇爺爺,也未必能護你周全。”
朱瞻基聞言,心中雖驚詫於父親言語中的鄭重,卻仍有些不以為然。
“爹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,皇爺爺如此寵愛我,難道四叔他還敢對孫臣動手不成?”
“再者,他離京多年,朝中並無根基,即便回來,又能掀起多大風浪?這朝堂上下,不都是......我們的人麼?”
“糊塗!”
朱高熾聞言,不由低喝一聲,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。
“我們的人?瞻基啊,你還是太年輕,不懂這權力的玄機,你可知,你皇爺爺......都對你四叔害怕三分!”
“什麼?皇爺爺竟會怕四叔?”
朱瞻基失聲驚呼,滿臉的難以置信。
在他心中,皇爺爺朱棣乃是天威浩蕩,說一不二的馬上天子,怎會懼怕自己的兒子?
朱高熾看著兒子震驚的模樣,緩緩道:“你以為這朝堂之上,派系林立,黨羽眾多,便能與你四叔抗衡?”
“天真!在你四叔那等真正的力量面前,這些所謂的權勢、人脈,不過是土雞瓦狗,不堪一擊!他若願意,覆滅這一切,不過一劍之事!”
他頓了頓,聲音壓得更低,彷彿在訴說一個驚天秘密:“你以為父皇為何放任我與你二叔、三叔明爭暗鬥這些年?為何對朝堂之上某些人的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?那是在養蠱!是在篩選!他要的,是那些真正聰明、真正有能力的人!”
“而這些人,最終......都將是你四叔以後的助力!父皇這是在為你四叔鋪路啊,暗中清洗那些無用之輩,只留下精兵強將,供你四叔驅使!”
說到此處,朱高熾眼中閃過一絲極深的疲憊與......懷疑。
昨夜那場刺殺,看似兇險,卻又處處透著詭異。
老爺子......莫不是在自導自演,藉機敲打群臣,順便......也試探一下他們這些兒子的反應?
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,卻不敢深思。
朱瞻基聽得心驚肉跳,這些話,徹底顛覆了他以往對皇權的所有認知。
“爹的意思是......皇爺爺從一開始,就沒打算將皇位傳給您,或者二叔三叔?”
“然也。”
朱高熾苦笑道。
“當年,你四叔不過弱冠之齡,因強迫他婚事不悅,盛怒之下,一劍將謹身殿的殿頂給削了!”
“你可知,事後你皇爺爺是如何處置的?”
“他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!只是好言勸慰,生怕惹惱了他!從那時起,為父便知,這大明的江山,只要你四叔願意,便是他的囊中之物,我等,不過是為他看守家業的坐客罷了。”
“再和你講一個密辛,你猜我們當年為什麼造反沒多久就成功了,一路殺到了皇城?”
“這難道不是因為爺爺統兵太強,還有對方大將是我們的人嗎?”
朱瞻基疑惑道。
“呵,哪有這麼簡單?當年完全是你四叔一人一把劍,將對面10萬大軍給屠殺殆盡!他們才被嚇得願意當我們的內應!”
“並且,當時候我們進皇城才發現太祖真遺詔是讓你四叔繼位,根本不是那個什麼朱允炆!”
朱高熾看著兀自處在震驚中的兒子,再次鄭重告誡。
“瞻基,切記為父今日之言,收起你的驕縱之心,在你四叔面前,務必謹言慎行,低調隱忍。”
“這不僅是為了你自己,也是為了我們整個太子府的安危!真惹了你四叔,我們都救不了你!”
朱瞻基呆立當場,腦中一片混亂。
他感覺他爹好像是在說故事一樣......有點魔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