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宮外......宮外傳來訊息!老二......漢王殿下,他......他已奉四殿下之命,親率京營兵馬,將整個應天府內外,盡數封鎖!許進不許出!”
“還有......還有老三趙王殿下,也已得了四殿下的令旨,正調集所有錦衣衛、北鎮撫司的緹騎校尉,以及他麾下所有暗探,於應天城內,展開全城大搜捕!揚言要......要將所有建文餘孽及其黨羽,盡數搜出,就地格殺!”
“什麼?!”
朱高熾聞言,如遭雷擊,瞬間從椅上彈起,臉上血色褪盡。
他只覺眼前一黑,天旋地轉。
他何等心機,幾乎在瞬間,便已將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,以及四弟朱高煌的真實意圖,猜個七七八八。
他猛地衝到床榻之旁,從暗格之中摸出一柄寒光閃閃的解腕尖刀,隨即轉身,一把拉起尚在發愣的朱瞻基,便要往外衝。
“快!立刻帶為父,去尋那個建文妖女的藏身之處!此事,萬萬不可讓你三叔搶先一步!否則......否則我東宮全府上下,日後便再無寧日!”
朱瞻基原本尚有幾分猶豫與不忍,此刻聽聞父王這般說,再聯想到方才父王所言,關於四叔那些雷霆手段與血腥過往,心中那最後一絲僥念,亦被徹底擊碎。
是啊,一個才相識不過數日,傾心幾許的女子,又如何能與自小便朝夕相處,血脈相連的至親家人相比?
孰輕孰重,他心中已然有了決斷。
他猛地從朱高熾手中奪過那柄尖刀,眼神之中,閃過一抹與其年齡不甚相符的狠戾與決絕。
“爹!您腿腳不便,此事,還是讓孩兒親自前往!您放心,孩兒......定會給您,給全府上下,一個滿意的交代!”
說罷,朱瞻基手持尖刀,再不遲疑,轉身便急匆匆地衝出靜室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看著兒子那決絕遠去的背影,朱高熾方才還驚慌失措的臉上,神情卻在瞬間平復下來。
他緩緩轉過身,看向身旁兀自驚魂未定的太子妃,聲音低沉而平靜,哪裡還有半分方才的慌亂。
“事情,辦得如何?”
太子妃張氏此刻亦是恢復幾分鎮定,回道:“一切皆已按照......按照老爺子先前所賜的那個密址,安排妥當,那個建文妖女,以及她所聯絡的一眾建文殘黨,皆已被我事先派去的人,下了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,在其巢穴附近,亦已佈置下數重人手,足以......足以拖延老三那邊,至少半個時辰。”
“很好。”
朱高熾緩緩點頭,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。
“這群該死的建文餘孽,必須要死!尤其是那個膽敢蠱惑我兒的妖女,更是死不足惜!而且,她還必須......死在瞻基的刀下!唯有借她的人頭,方能消弭四弟心中些許怒火,換取我東宮一脈,暫時的安穩。”
他想起,先前在家宴開始之前,父皇朱棣曾不著痕跡地,塞給他一張字條,上面只有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地址。
他當時並未在意,直到事發了,他才想到這是保命的東西!
這一刻,朱高熾眼中,亦是閃現出一抹與其平日溫厚形象截然不同的......兇狠與決絕。
能穩坐東宮太子之位這許多年,在兩位虎視眈眈的弟弟輪番攻訐之下,依舊屹立不倒,他朱高熾,又豈是真的那般與世無爭,純良仁厚之輩?
他之所以肯接納朝中那些所謂的建文殘黨,暗中予以庇護,不過是想借他們之手,打探出那逃亡在外的朱允炆的真實下落。
日後若能尋得,擒下朱允炆,將其作為一份厚禮,獻給老四,或許......能換取老四對他更大的信任與支援。
只是,他萬萬沒有料到,前腳才與他“坦誠合作”的老三朱高燧,後腳便會將他賣得這般乾淨徹底。
雖說此事,是受老四威逼,非其本意,但他朱高熾,惹不起老四,這筆賬,自然只能先記在老三頭上。
但還好,還好有老爺子暗中提點,否則,他東宮一脈,今日怕是當真要......滿盤皆輸。
朱高熾臉色陰晴不定,變幻良久。
朝中那些建文殘黨,他救不了,此刻,亦不敢再救。
只是可惜,那朱允炆的下落,他至今也只掌握一些模糊線索,尚不能完全確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