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樣,他和她搭上了話,也不動聲色地打探到了她的名字。
“陳江籬……”
無聲地默唸著她的名字,原來是這般好聽。
一路上,他們雖有說話,但是也少得可憐。
他能感覺到,她性子也很清冷。
很快,他們就到了同一個鎮子上,十分慶幸的是,他們要去的村子,也是相同的。
前來接他們的是村支書,拉著輛牛車。
一個村子下鄉的,除了他們兩人外,還有三個前來的知青,兩男一女。
五個人坐在小小的牛車裡,著實有些擁擠。
他利用體型優勢,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身側,避免她被擠到,以及……被另外兩名男知青觸碰到。
那時,他雖然不懂什麼是喜歡,但霸道地總想將她視為己有。
牛車搖搖晃晃,使得她一點點地靠向他。
鼻子間,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傳來,甜甜的,像是裹著蜜般,讓人忍不住沉淪。
他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,從此在心裡埋下了顆種子,悄無聲息地生根發芽,瘋狂生長。
之後在鄉下的那段日子,他們朝夕相處,彼此之間也越來越熟悉了。
他會替她幹那些她不會幹,也幹不完的農活,也會為了她偷偷去學做飯……
偶爾也會與她做一些超乎普通革命友誼之間的親密舉動。
他總以為,在他們彼此心中,對方是不同的,也總以為他們心裡都有對方。
直到……她悄然無聲地離開,像盆冰冷的涼水潑向他,瞬間讓他清醒。
以他家的實力,想要打聽她的去處,不算難事。
可他並沒有這樣去做,也不想這樣去做。
原以為,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在相見了,沒想到重逢亦是來得那麼快,那麼的猝不及防。
回京市的第一天,剛下火車,他就又看到了她。
人群中,亭亭玉立的她,依舊美得耀眼。
那顆自她走後就沉寂了的心,再次瘋狂跳動。
紛湧而來的情緒不受控制,雙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自動向她靠近。
心中,重逢的話語演練了無數遍,可一秒,他前進的步伐就頓住了。
哪怕隔著人群,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與他相似的情緒。
激動,驚喜,深愛……
而她目光的終點,是那個身著軍裝剛出站臺的男子。
他認得他,趙建業!
所有的歡喜,剎那間煙消雲散,不留一絲痕跡,心臟像被人刨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。
痛得厲害,寒的刺骨!
沒有人知道他轉身離開的瞬間,紅了眼眶。
後來,他從別人口中知道了他們,一對看似讓旁人羨煞的青梅竹馬,未婚夫妻。
他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樣的心情,只記得自己買醉進了醫院,嚴重胃出血,在醫院待了半個月,才回了家。
出院後,他將有關她的一切都封藏了起來,此生無緣,不願在糾纏。
可很多事,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,他還是忍不住去關注她的一切。
知道她去了文工團,知道她在陳家過得並不是太好,知道她與他的婚期……
他暗暗地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,不去打擾,也不忍打擾。
原來為他們之間的結局就這樣了,沒想到轉變竟來的亦是那麼猝不及防。
那天,他知道是她的新婚之日,他沒勇氣出現,也不敢出現。
獨自一人將自己關在辦公室,任由心尖在滴血。
接通電話的那一刻,他整個人都是懵的,當聽到她說的話時,更是愣在了原地。
“顧北城,你說的那些話,還算數嗎?”
算,當然算了,他對他說的任何話,都永遠算數。
她說,我在婚姻登記辦門口等你。
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他傻了,薄唇動了又動,才顫抖著擠出了個“好”字。
不記得是怎麼離開醫院的,只記得他那天的車開得很快很快,原本半個多少小時的路程,僅用了不到十分鐘。
見到她的那一刻,他心跳得有多厲害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他再三詢問她,告訴她,想好,不能後悔。
當拿到結婚證的那一刻,他清楚地告訴自己:“顧北城,這次無論如何,都不能再放她離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