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后不喜淑妃，也容不下淑妃，一個蓮兒讓她生下，已經是榮幸。”
“可淑妃的父親已經交出了兵權，太后為何還要趕盡殺絕？”
這些話，本不該棠瑾溪來說，後宮不得干政，她還是知道這點的。
只是她心裡實在是不明白，一個沒有家世的后妃，太后連這都容不下？
“交出兵權？那不過是表面功夫，張家在軍中根基深厚，只要淑妃生下皇子，張家便有了東山再起的資本。”
棠瑾溪明白了，太后要的不是淑妃一時的退讓，而是徹底斷了他們一家的念想。
別人不知道，但棠瑾溪心裡清楚，淑妃早已無心在爭，太后也太毒了，哪怕是不想要她的胎兒，也不至於要了她的命！
“所以，太后娘娘是怕淑妃娘娘生下皇子後，張家藉機重返朝堂？”
“溪兒，你可知太后為何能容下皇后的緒兒？”
“嬪妾愚鈍，請皇上明示。”
“因為她是皇后，其父是丞相，她要這後宮只有一個皇子。”
“而淑妃的父親，是武將。”
“太后要的，是這後宮裡的女人，永遠只能依附於她，而不是成為前朝勢力的延伸。”
原來如此。
太后不是容不下淑妃，而是容不下任何可能威脅到她掌控後宮，甚至前朝的勢力。
也包括棠瑾溪自己，和她腹中的孩子。
“那皇上該如何？”
“朕自有打算。”
“你只需記住，在這後宮裡，想要活得好，就得夾起尾巴做人，這段時間朕不會再去長樂宮。”
他緩緩俯身，擦拭著她的嘴角：“別怕，朕會護好你的。”
從乾清宮出來後，棠瑾溪便讓長樂宮落了鎖。
她按著宋臨琰的吩咐，不再在人前露面，整日只待在寢殿內，連晨昏定省都免了。
宮人們只當她是因有孕在身，需靜養安胎，倒也沒人起疑。
可即便閉門不出，宮裡的風言風語還是斷斷續續的傳了進來。
“聽說淑妃娘娘今兒個又吐血了，太醫們束手無策。”
“可不是，昨兒夜裡還昏迷不醒，皇上守了一宿。”
“唉，可憐見的，小產傷了根本，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。”
棠瑾溪倚在窗邊，聽著外頭宮女的竊竊私語，心裡莫名一陣發悶。
明明上一世淑妃待她也不好，可如今真要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末路，竟覺得有些悲哀。
“娘娘，您怎麼了？”紅豆見她神色不對，輕聲問道。
棠瑾溪搖搖頭：“沒什麼，只是覺得這深宮裡的女子，命如浮萍，實在可憐。”
紅豆嘆了口氣：“娘娘心善，可淑妃娘娘從前也沒少為難您。”
棠瑾溪苦笑，“是啊，可說到底，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。”
窗外忽然飄起了雪，細碎的雪花落在地面，很快便化成了水珠。
這場冬天，來的似乎太快了些。
棠瑾溪伸手接了一片雪花，看著它在掌心迅速消融，忽然想起前世淑妃臨死前的模樣。
那時她已被打入冷宮，一身素衣，卻仍倔強的挺直脊背，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，都不曾向任何人低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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