選秀大典上，宋臨琰猛然驚醒，冷汗浸透了龍袍內襯。
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，胸口插著那把熟悉的匕首，棠瑾溪冰冷的手指還握在刀柄上。
“陛下？”大太監何煜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，“該您閱選了。”
宋臨琰這才發現自己正端坐在龍椅上，眼前是排列整齊的秀女。
他重生了，重生在了初遇棠瑾溪的那一天。
目光掃過最後一排，他瞬間鎖定了那個站在最邊上的身影。
即使低著頭，即使素面朝天，他也能從萬千人中一眼認出她，棠瑾溪，前世親手了結他性命的女子。
殺意如潮水般湧上心頭，只要他一聲令下，這個女子立刻就會血濺當場，所有的背叛與痛苦都能提前終結。
“最後一排最邊上那個，抬起頭來。”
棠瑾溪緩緩抬頭，目光清澈見底，沒有半分前世的凌厲與算計。
宋臨琰愣住了，這雙眼睛太過純淨，像是從未被世俗汙染過的山澗清泉，映得他心中的陰鷙都無處遁形。
“叫什麼名字？”他聽見自己問，指尖不自覺的攥緊了龍椅扶手。
“民女棠瑾溪，蘇州人士。”
她的聲音輕柔，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，尾音微微發顫，顯然是緊張極了。
宋臨琰死死盯著她，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偽裝的痕跡。
但棠瑾溪只是怯生生的回望他，長睫如蝶翼般輕輕顫動，眼中滿是敬畏與好奇，像只誤入狼窩的小鹿。
這不可能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棠瑾溪，難道今生的她，真的與前世不同？
一個瘋狂的念頭突然冒出來，如果把她留在身邊，慢慢看著她卸下偽裝，再親手撕碎她的天真，豈不比直接殺死更解恨？
“棠氏女，封為美人，賜居流芳殿。”
棠瑾溪顯然沒料到這樣的結果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，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行禮謝恩，動作有些笨拙，卻透著一股認真。
退朝後，宋臨琰在御書房來回踱步，他本該直接處死那個女子以絕後患，卻鬼使神差的將她留在了身邊。
這究竟是復仇的執念，還是心底深處那點不肯承認的，對不同的期待？
“陛下，棠美人已安置在流芳殿。”
“派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。”宋臨琰冷冷道，“若有異常，立刻稟報，不許驚動她。”
當晚，宋臨琰翻來覆去無法入睡，腦海中反覆閃現兩個畫面，前世她舉刀刺向自己時的決絕，與今日她抬頭時那雙清澈的眼眸。
前世初遇時，她的眼神也是這般純淨，後來卻在權力的漩渦中變得冰冷刺骨。
“來人，擺駕流芳殿。”
深夜的流芳殿格外安靜，宋臨琰示意宮人退下，獨自走近窗邊。
透過窗紗，他看到棠瑾溪正專心致志的繡著什麼，時不時揉揉發酸的眼睛，模樣天真又笨拙。
火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，映得她側臉線條格外溫婉。
這哪像是會殺人的樣子？
宋臨琰推門而入，棠瑾溪驚得針扎到了手指，一滴血珠冒了出來。
“陛下！”她慌忙起身行禮，手忙腳亂中打翻了繡筐，各色絲線散落一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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