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兩人相認後,相擁而泣的畫面,阮清歌於心不忍地別過臉去。
“帶趙伯去後院用膳。”她對著夥計吩咐道。
直到人群散盡後,她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溼透了,涼颼颼的。
廊下的陰影裡,歐陽清風將這一幕盡收眼底,手中的摺扇唰地合攏,若有所思。
日暮低沉時,阮清歌在後院的棗樹下看見了梳洗一新的趙伯。
“趙伯。”阮清歌輕聲說道:“我想收留您,您今後就安心跟著我,如何?”
“多謝縣主好意,縣主大恩大德,我沒齒難忘。”趙伯哭著要跪她,卻被她扶住了。
“趙伯,其實……”阮清歌斟酌著用詞,“我曾受過阮小姐的恩惠,聽聞阮家五年前遭逢大難,我一直想查明真相,為阮小姐討個公道,也為自己報恩。”
“所以,您可還記得,五年前阮府走水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?”
手中的瓷碗‘噹啷’落地,趙伯的手指死死地摳進石桌縫隙,指甲縫裡滲出點點血絲。
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著,彷彿又看見了那夜的沖天火光和滿地的鮮血。
“那夜老奴本該在府中的,偏巧去了城外莊子上收租。”趙伯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,“等老奴騎馬回來時,遠遠就看見火光沖天,老奴躲在樹後,看見……看見……”
“看見了什麼?”阮清歌不自覺地攥緊手指,彷彿真相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。
“看見一群黑衣人從府裡出來,為首的……老奴認的那身形,正是攝政王蕭承煜!”
阮清歌如遭雷擊。
雖然她早有懷疑,但親耳聽到趙伯的確認,仍覺一陣天旋地轉,頭昏腦漲。
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疼痛讓她保持清醒。
“您確定沒有看錯?”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,還想再確認一次。
趙伯左右張望,確認這裡只有他們三人後,才從破爛的衣襟夾層裡掏出一個油紙包,小心翼翼開啟,露出半張泛黃的信紙。
“老奴在回府路上撿到這個,應該是從某個黑衣人身上掉下來的。”
阮清歌接過那半張紙,上面的字跡雖然模糊,但依稀可辨。
【……按計劃行事,阮家一個不留……本王和安寧郡主已安排妥當,事成之後……】
最下方,赫然蓋著蕭承煜的私印!
阮清歌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,耳邊嗡嗡作響。
這印章她再熟悉不過了,曾經蕭承煜寫給她的信紙上,都蓋著同樣的印記。
居然真的是他!
蕭承煜!
我恨你,恨死你了!
“清禾?清禾?”小桃擔憂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
阮清歌猛地回過神來,強壓下胸中不斷翻騰而起的恨意,將信紙還給趙伯。
“這……這可真是……”她故意語帶顫抖,裝作很震驚的樣子。
趙伯老淚縱橫,“老奴苟活至今,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阮家討個公道!可老奴人微言輕,如何鬥得過那位高權重,一手遮天的攝政王啊!”
“趙伯放心。”阮清歌握住他枯瘦的手,聲音堅定,“我會幫阮小姐討回這個公道。”
這一刻,阮清歌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煙消雲散。
證據確鑿,蕭承煜確實就是滅她滿門的兇手!
而慕雪兒也是幫兇!
她要復仇!她要蕭承煜和慕雪兒血債血償!
她要把這對渣男賤女千刀萬剮,以洩心頭之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