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慕趙出生後我更是親自照料,從不假手於人。
就連這次忽然到無相寺上香,也是因為臨時得到訊息——方丈手中有一株極其珍貴的藥材,可以徹底治好謝慕趙胎裡帶來的弱症。
沒想到,他也如謝九淵一般,不需要我了。
良久,我的目光落到另外一張許願牌上:[希望我所愛之人也愛我,一生一世一雙人。]
字跡看似娟秀,卻有一道蒼勁的風骨在內,應當是謝九淵握著容昭寧的手,一筆一劃寫下的,而且,落筆處是兩個名字。
容昭寧和謝九淵。
這一刻,曾經自以為在久伴之下,總有一天能把謝九淵的心捂熱的想法,天真得可笑。
馬車剛駛進謝府,還沒停穩,我就聽到外面傳來謝慕趙的吩咐聲。
“要是敢把這些阿膠羹和百花露弄灑,仔細你們的皮!”
“姨母若是知道這是我親自為她準備的,必然很高興。”
由墨竹攙扶著下馬車的我腳步一頓,目光定定地落到被小心翼翼放到食盒中的東西上,再看向在馬車旁邊監工的謝慕趙,聲音微啞:“慕趙,你這段時間吵著要下廚,想學著煉製百花露,就是為了給容昭寧做這些?”
前段時日,謝慕趙風寒未好就吵著要學做駐顏阿膠羹,還要煉製美容膏百花露。
當時,我還以為謝慕趙是體諒我辛苦照顧他,感動得淚水都噙在眼眶,還告訴他,他有這份心意,我就很感動了,至於為我洗手做羹湯就不用了,一切得以他的身體為主。
沒想到,那一切竟都是我的自我感情和自作多情。
“母親,您也太沒有規矩了,竟然直呼姨母的名字。”謝慕趙看到我時還有一瞬的心虛,但很快一臉憤惱和嫌棄,“您這樣動不動就拈酸吃醋,太上不了檯面了,完全沒有姨母半分端莊賢惠!”
我震驚地看著謝慕趙,只覺得心臟被狠狠紮了一刀。
謝慕趙卻嫌惡得不再看我,吩咐貼身小廝務必把東西送到容昭寧手上,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。
我慘白著一張臉回到主院屋裡,一身清貴的男人坐在上首,朝我看來,眉心輕擰,語氣不悅:“你又因為昭寧的事,同慕趙置氣了?”
聽到這個‘又’字,我莫名覺得譏諷。
“早同你說過,昭寧是你的姐姐,也是慕趙的姨母,對慕趙好是正常的,是你胡思亂想——”
聽到這裡,我再也忍不下去,頭一回打斷謝九淵的話:“你的意思是,你與容昭寧清清白白,是我思想骯髒?”
謝九淵驚詫抬眸,眼神很快又恢復回往日的冷淡,反問一句:“難道不是?”
指甲深深地掐進我的掌心裡,疼意蔓延,我雙眼泛著一絲紅,成婚六年、看似鶼鰈情深實則貌合神離的場景,和謝九淵帶著孩子,陪著容昭寧去無相寺祈福、握著容昭寧的手寫下‘一生一世一雙人’願望的畫面在腦海裡交織輝映。
這一刻,我忽然不想再忍了,不想再繼續做那個冷臉貼冷屁股、始終得不到回應,卻要在眾人面前表演恩愛兩不疑的小丑了。
我抬頭,微昂起頭看向謝九淵,語氣涼薄:“我們和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