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我的話時,謝九淵明顯一頓,手上的官帽也輕顫一下。
他轉眸看向我,冰冷的星眸中藏著一絲不耐:“你還沒鬧夠?”
不得不說,謝九淵與謝慕趙是親父子,連對我不耐煩的話術都是一樣的。
我眉頭輕皺,正欲開口,謝九淵的侍衛容戰從外而進,附到謝九淵耳邊,低聲說著:“大人,和容姑娘約定的時間到了。”
謝九淵一聽,當即將官帽放至一側的桌子上,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從始至終,他都沒接過我手中的和離書,甚至都沒正眼看過我。
我看著他匆忙離開、唯恐讓容昭寧多等一會兒的背影,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。
我處心積慮、想方設法,放低身段都得不到謝九淵的一丁點關懷,容昭寧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。
在這段一頭熱的關係中,我始終是個笑話。
我把和離書交給謝府大管事,讓他記得交給謝九淵簽字後,直接帶著墨竹和墨棋離開謝府,住進前些年在玄武巷購置的三進三出宅邸裡。
當初私下置辦這套宅邸,是想給自己一個家,一個暫時的避風港。
後來嫁給謝九淵,我滿心歡喜,再也沒來過這個‘家’,沒想到,苦心經營多年,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這裡。
搬進宅邸後,我時不時地帶著墨竹、墨棋置辦東西,想在出遠門前,將宅邸佈置成一個‘家’的模樣。
五日後,一年一度的商會盛宴在洛河的遊船上舉行,各地商人們齊聚一堂。
和謝九淵成親後,我再也沒有參加過商會舉行的任何活動,但這次,商會負責人前來詢問時,我直接答應下來。
商會負責人極其驚訝,很快興高采烈地準備了面具以及幕簾遮擋,以防我的身份洩露。
到了遊船上,我特意換了一身衣裳,戴著面具,坐在幕簾後,聽著各地商人談起這些年來,大啟王朝各州縣的生意變動和舉措,心裡莫名寧靜下來。
曲水流觴,觥籌交錯。
熱鬧過後,只餘滿室寂靜。
商會負責人呂運良將各地商人送下游船,安排人將他們送往下榻的地方,這才回來與我相談。
“主子,沒想到您竟然真的來了!”呂運良一臉激動,但想到什麼,又有些欲言又止。
我示意他直言,呂運良深深吐出一口氣,無奈說道:“謝府、容府在咱們旗下的店面裡,賒的賬目實在太多了,若是再不要回來,將會虧損一大筆錢……”
我神色微頓,這才想起這些年來容、謝兩府因著我的名義,在盛京各大鋪面中獲得各種便利一事兒,唇角輕抿,淡然一笑:“從今往後,容、謝二府也按規矩辦事,債務該催的催,該收的收,不用再給他們行任何方便了。”
呂運良一怔,驚訝過後放鬆下來:“就該這樣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外面響起一道急切驚恐的喊叫聲:“來人啊,有人落水了!”
我和呂運良面色一變,迅速趕往窗邊,一眼就看到在水中浮塵的孩童。
呂運良連忙開口:“主子,您怕水,我讓人……”
不等他把話說完,我撩起裙襬,藉著旁邊的椅子,跳上窗臺!
撲通一聲,跳入水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