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巧低聲又喃喃了一聲,到底由宋昭昭扶著站起身來。
她抬起手來,用力抹了把眼淚,緊蹙著眉頭,左右打量著宋昭昭。
見宋昭昭除了額頭青紫外,手腕上還有傷。
她紅著眼睛,小心翼翼地托住宋昭昭纏著繃帶的左腕,滿是自責,又語無倫次地,泣聲說道:“當初……都是奴婢沒有保護好小姐,奴婢以為……奴婢以為小姐您已經……奴婢以為,奴婢再也見不到小姐了……”
想到當初,宋昭昭被換嫁時的兇險,再看著宋昭昭青紫的額頭和受傷的手腕,她簡直都要心疼死了,那眼淚掉得更兇了:“這陣子,小姐您一定吃了不少苦……”
“我這不是沒事嗎?”
宋昭昭再次深吸了一口氣,壓下喉間不停上湧的酸澀和哽咽,又拍了拍七巧的肩膀,然後眸華微冷,看向戴著面紗,站在堂廳門口處,正看著她們主僕的宋清婉:“乖!你先別哭了,我還有事情要處理。”
聞言,七巧的呼吸,狠狠一窒,隨著宋昭昭的視線,轉身也朝著堂廳門口望去。
宋昭昭額頭上的青紫未曾消褪,宋清婉臉上的,自然也消褪不了。
眼下,宋清婉一襲白裙,身量纖纖,又戴著白色面紗,成功遮擋住了臉上的傷痕,乍眼望去,彷彿墜落凡塵的仙子,眉眼精緻,飄飄若仙,出塵脫俗。
不過,她直勾勾看向宋昭昭的眼神,卻似是淬了毒的針,陰鷙得讓人不寒而慄。
何為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?!
眼下宋昭昭和宋清婉便是了。
宋清婉見宋昭昭眸色清冷地看了過來,在迎上宋昭昭的視線之時,眼底的陰鷙,不由更重了幾分,那其中裹著的怨毒,像是毒蛇盯著獵物,恨不得立刻撲上去,直接掐斷宋昭昭的脖頸。
宋昭昭看她的眼神,自也不妨多讓。
察覺到宋清婉眼底的惡意,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,那笑意卻半點未達眼底,反而像是成年累月,積攢的寒冰。
只見她在一笑之後,拉著七巧的手,讓七巧立在身側,而她則施施然,重新坐回主位,微揚著下頷,一臉輕蔑地看著宋清婉,語帶譏諷道:“你不是要見我嗎?眼下我就在這裡,有話說,有屁放!”
曾幾何時,宋清婉是高高在上的定國公府嫡長女。
一直養在南疆的宋昭昭見了她,需得一聲一個堂姐的,尊她,敬她,討好她。
可是眼下,宋昭昭卻成了那高高在上之人。
而本該高高在上的她,卻要站在下位,看宋昭昭的臉色。
這讓她,不由越發憤恨。
尤其聽到宋昭昭那句,毫不客氣又粗俗的,有話說有屁放時,她簡直出離了憤怒,眼睛瞪得滾圓,怒喊道:“宋昭昭,你不要太過分。”
“我再過分,有你們過分嗎?”
宋昭昭嗤笑一聲,輕挑著眉梢,端起手邊的茶盞,淺啜了一口,語氣不屑道:“宋清婉,我看在我父母和兄長的面子上,已經放過定國公府一馬,你怎麼就學不會見好就收呢?”
語落,她不等宋清婉開口,語氣驟然一冷,語氣極為不善:“你手裡,總共就兩張牌,如今拿出七巧這一張,若只是為了見我一面的話,那麼現在你見到了,可以滾了。”
“你——”
宋清婉氣極,卻在抬眸看了眼宋昭昭身邊的青黛後,深吸了一口氣,陰沉著臉色轉了話鋒:“先讓你的人都退下去。”
聞言,青黛眉頭一擰,十分恭謹地看向宋昭昭。
宋昭昭放下茶盞,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:“你先帶七巧下去梳洗一下。”
“是!”
青黛頷首,朝著七巧伸手向前。
“小姐……”
七巧看著宋昭昭,一臉擔憂之色。
“這裡是戰王府,如今我是戰王府的王妃。在這戰王府裡,沒人能動得了我。”
宋昭昭知道七巧在擔心什麼,對七巧輕勾了勾唇角,言語之間帶著十足的底氣:“巧兒啊,你要相信你家小姐!”
再次聽到宋昭昭親暱第喚著自己巧兒,七巧直覺恍若隔世一般。
她紅著眼睛,微張著嘴,到底還是重重點了下頭,然後跟著青黛一起離開了堂廳。
直到此時,堂廳裡只剩下宋清婉和宋昭昭姐妹二人。
不過宋昭昭並不急著再出聲,而是又喝了兩口茶,這才微微側目,再次看著宋清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