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了過去問道:“姚村的?”
“是,是。這大熱天可讓我一陣等。”
“別叭叭了,俺也熱死了。張淑慧讓我來的。”說著她就伸出了手。
男人二話不說就給了她一卷錢,錢滿滿數好了以後放在小布包裡。再將布包往身前抱了抱。
交完了錢,男人搖著帽子走了。錢滿滿就打算往回走。
供銷社路口站著個竹竿似的高個子男人,穿著灰褂子,戴著頂發黃的草帽,帽簷壓得低低的。錢滿滿吐了吐沫在手上明目張膽的數錢他看的清清楚楚。死死的盯著她胸前的小黑包,眼睛泛著光。
錢滿滿路過時,那人突然往她懷裡塞了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,迅速換走了她手中的黑包,趁她沒反應過來說道。
“大妹子,幫個忙。將這個包給前頭穿藍褂子的。”他指了指空無一人的前面。
錢滿滿還沒回過神,那包已經杵在她懷裡了。她低頭一瞅,包口沒系嚴實,露出半截油紙包著的物件,隱隱約約透著股熟肉香。
這時身後傳來腳踏車鈴聲,她一扭頭的功夫,高個子已經沒影了。
“怪事。幹啥呢這是……”
錢滿滿撓頭一臉懵,正猶豫要不要開啟看看,忽然發現手中的黑包不見了。她心裡咯噔一下!
“哎娘!俺的三十六塊八!”這要是把這錢丟了,她咋和張淑慧交代,往後咋可能帶著她混!再者上哪兒搞錢賠,要是梁國昌知道的,還不得氣的打死她啊。
錢滿滿嚇得臉色煞白原地轉了三圈。汗水順著她通紅的臉頰往下淌。她還是沒明白過來,這包是怎麼沒了的。
旁邊賣冰棒的老太太咂咂嘴,實在看不過去提醒一句:“剛才給你包的那男人,將你的包換走了。”
錢滿滿腦子裡嗡的一聲。她拍了拍大腿終於回過神來。
草帽男!她抬頭就看見那個灰褂子進了供銷社後頭的小巷。
“挨千刀的!”
她撒腿就追,兩條結實的腿邁得跟風火輪似的。驚得路邊覓食的幾隻蘆花雞撲稜著翅膀四處逃竄。
巷子盡頭的門上,掛著塊褪了色的藍布簾子,被熱風一吹,露出裡頭黑洞洞的過道。
錢滿滿也沒看門臉上寫的啥。只聽見裡頭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。她嚥了口唾沫,抱著包就進去了。
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,錢滿滿眯起被汗水糊住的眼睛,白茫茫的霧氣裡隱約可見幾個光溜溜的身影在池子裡撲騰。她踮著腳往牆根蹭,突然踩到塊滑溜溜的肥皂,哧溜一下滑出去老遠。
哎呦喂!俺的娘嘞!
她手忙腳亂地抓住個木架子,上頭堆著的毛巾、肥皂盒稀里嘩啦砸了一地。動靜驚動了池子裡的人,水花四濺中傳來幾聲粗獷的吆喝:
\"誰啊?\"
\"水管爆了?\"
都是男人的聲音啊!
錢滿滿大氣不敢出,忽然瞥見霧氣裡有個灰影子一閃而過,就是那個剛才給他那個包轉移視線的小偷!
她也顧不得許多就往水池裡踩。
她的褲腿剛沾到水,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炸響:“有女流氓啊!!”
澡堂子瞬間炸了鍋。白花花的身影跟下餃子似的往池子裡跳,有個正搓背的老頭一哆嗦,手裡的絲瓜瓤糊在了旁邊人臉上。
錢滿滿嚇得魂飛魄散,轉身就要跑,結果腳下一滑,整個人撲通栽進了池子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