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總在深夜踩著細高跟回家的身影,此刻竟真的出現在春日的陽光裡。
米白色風衣下襬被風掀起細碎的弧度。
寧夏初的指尖正纏繞著一縷栗色髮絲,專注地為一個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編著麻花辮。
“爸爸!是媽媽!”雅雅的指尖驟然攥緊他的掌心,蝴蝶結髮繩下的碎髮因激動而微微顫抖,“媽媽果然來了!”
孩子仰起的小臉上綻開星子般的笑意,卻在看見母親轉身時驟然凝固——西裝革履的男人側身而立,正是最近頻繁出現在各大娛樂版頭條的陸沉舟。
他的手掌輕輕搭在寧夏初肩頭,兩人對著角落舉著長焦鏡頭的狗仔露出默契的微笑。
周延聽見雅雅喉嚨裡發出一聲細碎的嗚咽。
她問道,“媽媽為什麼要給別的小朋友編辮子?”
周延如梗噎喉,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,“因為……那是她的工作。”
“工作……”
雅雅重複著這個詞,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。
她忽然低頭盯著自己磨破邊的公主裙,用指尖繞著裙襬上的回形針亮片,“爸爸,我突然有點困了,我們回家好不好?”
他蹲下身與女兒平視,看見她眼底倒映著初春的陽光,卻泛著不屬於七歲孩童的寂然。
遠處傳來寧夏初接受採訪的聲音,混著快門的輕響還有她的笑聲:“家庭對我來說當然很重要……”
周延將雅雅輕輕抱起,她的小腦袋埋進他的襯衫領口,悶悶的聲音裡浸著水汽:“爸爸,以後我不想參加家長會了。”
夕陽將兩人的剪影拉得老長,像兩株被風折腰的蘆葦。
周延感受著懷裡小身體的重量,聽見自己胸腔裡傳來心碎的輕響……
當玄關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時,牆上的掛鐘剛敲過凌晨一點。
寧夏初踩著細高跟進來,她看見周延坐在沙發上,手裡捏著張照片——正是今天親子活動時,她給陸沉舟女兒編辮子的畫面。
“這麼晚還不睡?”她卸下發卡。
“你今天,為什麼給別的孩子當媽媽?”,周延的聲音很輕,卻像塊冰砸在地板上。
寧夏初的手頓了頓,轉身去冰箱拿礦泉水。
“你知道的,我最近的新劇炒熱度……”
“雅雅今天在學校哭了。”
周延摸出那張被揉皺的畫,“她問我,為什麼媽媽寧願給別人當媽媽,也不肯牽她的手。”
“不過是場作秀,”她仰頭灌了口水,“等電影上映就澄清。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娛樂圈的規則……”
“規則?”周延突然笑了,笑聲裡帶著自嘲,“所以規則就是,讓女兒看著媽媽跟別的男人演夫妻?讓她被同學問‘為什麼你沒有媽媽’?”
“我這麼拼都是為了這個家!”
“雅雅要上貴族幼兒園,要學芭蕾鋼琴,這些錢從哪兒來?你當家庭主夫的面子,比女兒的未來重要?”
寧夏初的美甲正敲著手機螢幕,大概在給陸沉舟回訊息。
“她後背被抓出血痕,那些孩子欺負……”
“小孩打打鬧鬧正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