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她安頓好弟弟,獨自前往縣婦聯。
然而,不知道是怎麼走漏了風聲,她剛走到婦聯大院門口,就看見她爹叼著旱菸蹲在臺階上,她娘也站在一旁東張西望,看樣子是特意在等她。
一見她出現,沈有田立刻站起身,走上前,一把拽住她的胳膊:“死丫頭!”
“跟老子回去!林家給的彩禮都收了,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你要嫁過去,你現在反悔,是想讓全家都抬不起頭做人嗎?我告訴你,今天就算是綁,也要把你綁去林家!”
劉秀菊撲上來撕扯女兒的衣領:“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!你弟弟現在躺在醫院,你還想著你那破大學!林家說了,只要你嫁過去,就可以託關係讓你弟弟去省城醫院看病。難道你要看著他病死嗎?”
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沈書寧的皮肉,在鎖骨上劃出幾道血痕。
沈書寧死死咬著唇,唇瓣滲出血絲,她單薄的身子被扯得踉蹌,抬頭看向眾人,突然笑了。
“爹,娘,我是你們親生的嗎?”
“有親生的父母,這麼逼自己的女兒跳火坑的嗎?”
“你!你胡說什麼?什麼火坑?林家是咱們村的富戶,你弟弟的病,要不是林家出錢,現在早就沒命了!你是他姐,難道你真想看著我跟你爹白髮人送黑髮人?讓咱們老沈家絕後?”
“我不嫁!欠林家的錢,我以後會還,但讓我嫁給林國棟,我絕不!”
沈書寧嘶吼出聲,“林國棟和知青點的沈嘉月搞破鞋,全村人都知道!你們真要讓我嫁給這種畜生?!”
人群裡傳來一陣抽氣聲!
“你閉嘴!”
沈有田陰沉著臉,壓著聲音,恨不得直接用手把她的嘴給堵住,“你當這些事情說出去好聽?家醜不可外揚!你跟國棟既然已經訂了親,嫁雞隨雞嫁狗隨狗,你都得給老子受著!”
“都住手!”婦聯主任張紅梅從大門出來,厲聲喝道,“當街拉扯像什麼樣子!”
劉秀菊見狀,直接“撲通”跪下,對著張紅梅直磕頭:“領導啊!家宅不幸,出了個不孝女,這婚事是兩家早就說好的,這丫頭之前分明也是同意的!我們做父母的還能害自己兒女嗎?她這突然悔婚,是要逼死我們當爹孃的啊!”
“我們老沈家丟不起這個臉啊!而且他弟弟現在還躺在醫院,等著錢救命……我們老兩口不如現在一頭撞死算了!”
她哭得聲嘶力竭,眼淚鼻涕糊了一臉,額頭都磕出了血印,活脫脫一個被不孝女氣氛的老母親形象。
圍觀的村民開始指指點點,有幾個年長的甚至朝著沈書寧搖頭嘆氣。
“這哪裡是女兒,分明就是來要債的‘祖宗!’”
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怎麼能這麼倔?”
“聽說林家條件很好,這還不滿足……”
沈書寧任由母親拉扯自己的衣領,眼神卻越來越冷,這哪裡是她逼死他們,分明就是他們不想讓自己好過!當孃的當街跪她,傳出去,她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?
可他們……就當真是一點都沒有為她考慮。
幸好,她對父母早已不存半點孺慕之情。
她從懷裡掏出一疊黑白照片,猛地甩在地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