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那書生此刻如何了。”
“倒也沒聽到皇上責罵和降罪於他的動靜。”
跨進殿門後,黃為善並未等到想象中的畫面。
目光所及之處,那灰衣長袍的書生正站立在偏向於殿門的位置,正對著他,視線卻落在殿內鋪設的磚石上。
這倒是怪了,他身上竟連灰塵都看不出,那袍子也還算是乾淨整潔。
難不成皇上真未降罪於他?
黃為善的腦海中劃過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。
這……
這書生與皇上說了一宿的話?!
他心底這麼想著,也實在忍不住好奇,便也這般問出了口。
“雜家昨夜一直在殿門外靜候著,卻見今日晨起時,聖上才移駕寢殿。”
“陳公子可是與聖上秉燭夜談直到天明?”
陳文錦聞聲一愣,看清來人後,嘴角帶著淡笑。
“學生惶恐,怎敢稱得上‘談’之一字。”
“不過是皇上出題而學生抒拙見,重新作答。”
“除此之外,別無他話。”
“總管昨日的提點和維護之恩,學生銘記在心,若有機會,來日定當回報於您。”
陳文錦行了個謝禮,語氣恭謹而帶著感激。
似是沒想到他語意轉變得這麼快,黃為善輕笑著搖了搖頭頭,將腦海中的思緒拋卻。
也許是他多想了。
以皇上的性子,與朝中老臣都鮮少有單獨談論超過一個時辰的時候,更別說是同一個毫無品階的書院書生對坐而談了。
思索過後,黃為善在心底暗暗點頭,對這話深信不疑。
至於這道謝……
他笑著看向陳文錦,寒暄過幾句後,便喚來一位管事太監,送對方出宮。
眼看著時間又過去了一些,黃為善清了清嗓子,便邁步向寢殿走去。
以兩地的間隔,他提前一柱香的時間前去就足矣。
另一邊,與此相隔甚遠的下人房附近,夏鳴正晃晃悠悠的走在宮道上,看著像是失了魂。
她昨夜對著珍珠傻樂了一會兒後,便忽覺頭暈目眩,隨後腹鳴不止。
夜半之時,御膳房根本就沒有什麼吃食,她硬生生扛了幾個時辰的餓,將自己從前知曉的菜名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。
直到天光乍現時,她才從房中走出來。
即便一步一挪的走,夏鳴還是低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態。
此刻,她連自己預期的一半路程都未走到,便覺全身的力氣都要被抽乾了,只剩下一股對食物的“信念”在支撐著她向前走。
走走停停間,她時而扶著宮牆喘息,時而蹲坐在某個牆角恢復體力。
在時間的推移下,院牆外的光線早已落在了宮內的每一條道上。
陽光落在身前的一剎,夏鳴被晃了一下眼。
她一手擋光,一手扶著牆,走到了距此最近的一間殿門的簷下躲太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