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菀寧撫過花瓣上的水珠,想起赫連燼書房那方白玉鎮紙。
三日後壽宴,她特意選了與那鎮紙紋路相似的玉簪。
日上三竿,姜元姝立在院中石榴樹下,胭脂紅廣袖被風掀起又落下,似一團灼燒的焰火。
她心急如焚地撫過鬢邊粉簪,指腹摩挲著簪尾垂落的東珠,目光死死咬住月洞門外青石板路。
“小姐且用盞烏龍罷。”
崔嬤嬤捧著綠盞湊近,小心翼翼說道。
“叫我如何喝得下!”姜元姝揮袖打翻瓷盞,“王爺昨日分明下朝便來,現下都過了午時!”
崔嬤嬤掃了眼碎瓷,壓低嗓子道:“老奴早間瞧見連侍衛往京郊大營方向去了,許是邊關急報......”
“急報?上月才平了南疆,哪來的急報!”
姜元姝忽地轉身:“定是那狐媚子又作妖!昨夜西廂房三更還亮著燈......”
“王妃慎言!”崔嬤嬤皺眉,“二小姐這些日子湯藥不斷,咳疾愈發重了,哪有力氣......”
話音未落,角門處傳來急促腳步聲。
小廝撲跪在地,滿頭熱汗混著塵土:“稟王妃,王爺下朝後......徑直奔京郊獵場去了!”
姜元姝忽地笑出聲:“好,好得很!叫馬車!備我那套銀紅騎裝,把御賜的紫貂斗篷取來!”
崔嬤嬤慌忙攔在車前:“使不得啊!尚書大人壽宴在即,您這般若是讓他知道了......”
“讓開!”
“我倒要瞧瞧,什麼獵物比得過我姜家嫡女!”
西廂房中。
菱花鏡映著姜菀寧素白的面容。
她正執起一支嵌玉海棠簪,斜斜插入雲鬢,忽聽得窗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。
指尖一頓,銅鏡中那雙含煙籠霧的眸子倏地凝成寒潭,她反手將簪子一抽,青絲如瀑散落肩頭。
“小姐這是要歇息?”
小桃捧著藥碗掀簾而入,見妝奩上金玉釵環盡數卸下,只餘一支素銀簪孤零零躺著。
姜菀寧捻起銀簪在指尖一轉:“不歇息。”
她起身推開窗,遠處塵煙滾滾,馬蹄聲漸遠,唇角勾起狡黠弧度,“我們去採草藥。”
小桃手一抖,藥汁險些潑在裙裾上:“這時辰去後山?大小姐方才鬧著要去獵場尋王爺......”
“正是要趁她離府。”
姜菀寧已換上素色粗布襦裙,她將銀簪往髮間草草一綰,碎髮垂落眼尾,生生將病容拗出三分野性,魅惑又溫柔。
-
京郊大營中,赫連燼正於軍帳內調拭箭鏃。
連贏忽然掀簾疾步而入:“王爺,王妃的車駕已至轅門......”
話音未落,織金帷帳已被掀開。
姜元姝銀紅騎裝裹著玲瓏身段,生生將肅殺軍帳攪出幾分香豔:“王爺,妾身實在想你想得緊”
赫連燼指尖劃過箭羽鵰翎,眼皮未抬:“軍中重地,閒雜人等不得進入,夫人不該擅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