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我說,能給我根兒煙抽抽嗎?”
“你這混蛋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了!?不能!”
“你們想讓我說的我都說了,字我也簽了,總得有點獎勵什麼的吧?”
“獎勵?你以為這是什麼遊戲嗎?兩個人死在了你的槍下,還有一個這輩子都有可能坐輪椅了,你還想抽菸?”
“——人不是我殺的,你們讓我做的口供只說明瞭‘我參與了’搶劫案,但我沒有開槍不是嗎?開槍殺人的是來田武雄,不是我,後來卷錢跑路的人也是他,不是我,我一分錢都沒有拿到,那傢伙拋棄了我和一個女人跑了,這才是口供上的內容不是嗎?”
說完,石冢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“你以為這有什麼區別嗎?混蛋!這是搶劫殺人案,是性質極其惡劣的犯罪!就算當時你沒有開槍殺人,你參與搶劫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讓你被視為‘共同正犯’!更不要提我們在現場找到了從兩把手槍裡射出來的子彈殼,這說明你在現場開槍了,也許你沒有打人,但這足以將你視為共同正犯——檢方毫無疑問會要求死刑,你已經完蛋了!”
石冢咧著嘴笑,露出有些泛黃的牙齒。
“你說我完蛋了?哈哈哈!完蛋的是你們才對!我才不會被判死刑,相反,我呢,會以‘無罪之身’離開法庭,而你們可就不一樣了。”石冢伸出自己的食指,指了指站在牆邊的大場,然後又指了指門外,“你,還有那個該死的白鳥,還有其他參與審訊的警察,你們都玩兒完了。”
大場強行按捺著火氣:“現在胡說八道可救不了你。”
“我可沒有胡說八道……”石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,“我是認真的,不信咱們走著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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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完大場的敘述,菅野和身旁的佐藤對視了一眼,然後開口道:“就這樣?”
大場搖了搖頭:“不止如此,當時我和你們的反應一樣,都覺得這很荒謬,覺得石冢丸二架不住這麼長時間的高壓審訊,精神狀態出了點兒問題,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,但是,在他招供的第二天,我們再一次對他進行了審訊,這一次審訊是在檢察官的建議下補充一些細節上的問題,等審訊結束,審訊室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,他再一次對我露出了那副‘自信’的表情……”
大場停頓了片刻,深吸了一口氣,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,然後模仿大場的口吻開口道:“‘——你們這些條子真以為自己贏了?真是蠢到家了,明明踩了陷阱還一副中了獎的樣子,實在是有夠好笑。’
一次兩次也就算了,三次四次我實在是忍不了,於是就跟他說‘無論你現在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你的悲慘結局了。’我單純就是想讓他閉嘴,明明已經是個‘罪人’了,還擺出一副拽的不行的表情,任誰看了都想讓他安靜吧?
結果他卻說‘這句話原樣奉還。’”
“原樣奉還……”菅野自言自語般地重複了一遍,他在思考,思考石冢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反應。
“……石冢丸二招供之後,掌握了他的犯罪事實的我們透過‘非法交易槍支’的新罪名對他進行‘另案逮捕’,延長了勾留時間,在那之後,我們幾乎每天都會對他進行審訊,這一切都是為了將案發經過完全搞清楚——‘只有在百分百保險的情況下才會起訴’,這是刈谷檢察官的原話,但由於我們手頭最有利的證據便是石冢的口供,所以我們說什麼也要把口供砸實……”
“可最後問題就出在口供上。”佐藤忍不住開口道。
大場的表情十分尷尬:“當時沒人會想到石冢竟然敢當庭翻供!要知道他已經在口供上籤了字,也當著我們的面兒承認這是他‘自願’說的……這種事情……當然,我想到了……但……”
“石冢光是對你一個人放狠話?”菅野無心關照大場的心情,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,“還是說他跟別的警察也說了類似的話?就比如白鳥……甚至是刈谷檢察官?”
大場搖了搖頭:“他盯上的是我,只有我一個人——第三天、第四天、第五天……只要他一逮到我們兩個獨處的機會,就會跟我強調這件事情,一開始我是一頭霧水,‘到底是誰給的他自信讓他在這裡胡說八道的?’一直到他再六再七、再八再九,我隱隱覺得不安起來。
要知道石冢這個狡猾的混蛋在面對白鳥警官和其他人時一直是‘唯唯諾諾’的,他的氣質,他的態度,活像是個‘精疲力竭的受氣包’,任誰來了都會覺得這傢伙是被我們的高壓審訊整怕了,所以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
“對你不一樣。”
大場搖了搖頭:“就像我剛才說的,只要審訊室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,他就會立刻變成另一個人……當然,我和他之間的對話都沒有錄入影片裡……”
“之後呢?”
“第二次勾留期只有十天——沒有申請延期,因為十天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,搜查本部結合石冢的口供還原了事件的全貌,也補充了很多間接證據,刈谷檢察官那邊也點了頭,這些證據足以拿下石冢了,越早解決石冢,搜查本部的工作重心也可以越早落在潛逃的來田武雄身上。
我參與了這期間的每一次審訊,每一次審訊結束,我都會聽到石冢在我耳邊重複‘我們完蛋了’這件事,我愈發不安了起來,因為潛意識告訴我石冢這個人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搞定,於是在石冢被逮捕的第二十九天,審訊室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,我問石冢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自信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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