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後半夜過來的江淮衣還在祠堂裡、列祖列宗的靈位前跪著。
他也有拿不了主意的事情。
今日是年前的最好一次大朝會，過了今天，御前就要“封筆”了。
朝會之後，江侯爺在御書房獨自覲見陛下。
“臣，有罪。”江侯爺跪在御前，頭伏在地上。
御案之後，換了藏青色常服的陛下打量著他，不禁微微蹙眉。
和他君臣多年，還未見過他如此模樣。
“江愛卿何故如此啊？”陛下儒雅的臉龐也生出了一絲不悅。
“陛下可曾記得十七年前，那一樁震動朝野的軍餉被劫案。”
陛下聞言，臉色微沉，“此案當年震動朝野，三司聯手，盤查數年，也未能找到幕後兇手。之後朕便不許再提此事，愛卿今日提起此案，是要跟朕作對？”
侯爺直起身來，緩身說道，“陛下恕罪，臣絕無此意。實是臣無意之間，找到一名當年參與押運軍餉的官兵。”
“據他供述，當年他為了一名樂籍女子，被人收買，出賣了押運軍餉的行軍路線。”
“嘭！”陛下重重派在御案上，“你說什麼？”
“據他供述，當年押送隊伍出城之後，是他躲在路邊的草叢裡，按照約定給那夥兒劫匪放了訊號，之後便一直隱匿不出。避開了正面廝殺。”
“等到廝殺結束了才出來，撿回了一條命，並且將其中一命劫殺的匪徒換上了他的衣裳。所以當年清點的時候，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。”
說著，侯爺獻上了供詞。
“這才那人供詞，他隸屬於當年的禁軍，是……陛下親衛。”
陛下在御案上的手捏成了拳，“豈有此理！”
他的親衛，竟然做出此等事情！
說著，便吩咐身邊的大伴，“將東西呈上來。”
大伴郭琳連忙將供詞呈上，陛下看完，怒不可遏！
“豈有此理，簡直豈有此理！”陛下一邊看，一貫不喜形於色的帝王也動了怒，“江承武？還有你那個弟弟的事情？”
侯爺深深拜下去，“陛下恕罪，此禁軍舊部，因為江承武的包庇，隱瞞身份，十幾年前曾在侯府，無人知曉。如今被擒，對過往之事供認不諱。……”
“江承武也承認了其包庇罪行。江祿與敵同謀，罪該萬死，江承武包庇罪人，罪同不赦；臣亦有失察之罪，臣請陛下，下旨降罪！”
江侯爺重重磕了三個響頭，長跪不起。
陛下看著那份供詞，又看著江侯爺。
良久，不怒反笑。
“江愛卿，你這是何苦？”
江侯爺一愣，抬起頭來，“陛下？”
“愛卿，你是朕的左膀右臂，股肱之臣，若是治了你的罪，往後誰還能替朕辦事？”
“……”江侯爺愣住，一時不知以何種心情面對陛下。
陛下合上供詞，說道，“這位出賣行軍路線的前禁衛軍固然該死，江承武包庇亦是有罪，但此樁案子已經過去了十七年，若要徹查，非一日之功。……”
“朕與你便宜之權，你先將此二人單獨收押，萬不能走漏一點風聲。務必順藤摸瓜，查出幕後主使，給當年殉國的幾萬景雲軍袍澤一個交代。”
“臣，領旨，謝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