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卷不禁恍惚,這麼多年了,她已經習慣靠自己,自己也解決不了的苦就嚥下去。
從沒有人幫她出過頭……蕭蘭亭,算第一個嗎?
可她和蕭蘭亭也不過是搭夥夫妻,一年後蕭蘭亭死了,她仍舊要一個人走下去。
如果欠了蕭蘭亭太多人情債,她以後該如何還呢?
難不成要多買點紙錢燒給他……
雲卷摸了摸鼻尖,三言兩語把這個話題岔了過去。
皎月是從小就跟著她的丫鬟,對她忠心耿耿,前世雲卷在侯府站穩腳跟後也沒虧待她,讓她自己選了個合適的夫婿,還了她的賣身契,讓她和夫君去過小日子去了。
雲卷一直知道,不會有人永遠陪在她身邊,她永遠都是獨來獨往孑然一身的人。
安頓好皎月回來,雲卷在廊下撞上了來送膳的廚娘。
“給少奶奶請安!”
雲卷看著擺了一桌的早膳,驚訝道:“這麼多我一人吃不完,你們端下去分了吧,給我留兩道小鹹菜就好。”
“啊?少奶奶您一個人吃啊?”
廚娘臉上的笑意頓時化為一聲嘆息,“老奴還以為……哎,怪老奴沒問清楚,還以為大少爺終於不糟踐身子了。誰知道……”
雲卷眨了眨眼,“這些菜都是您做的吧,辛苦您了,進屋坐下休息會兒吧。”
“這可怎麼使得……”
廚娘幾番推拒,最後還是在雲卷盛情邀請下,紅著臉拘謹的坐了下來。
雲卷:“婆婆怎麼稱呼?”
“使不得!少奶奶喊我李媽媽吧。”
“您在侯府多久了?”
雲卷喝了口粥,熬煮的濃稠香甜,鹹菜也是非常開胃,手藝這麼好的廚娘,她前世竟從未在府裡見到過。
“老奴在侯府做工,快三十年了,自從被調來伺候大少爺,就沒出過這個院子。”
雲卷眼睛一亮,她正愁沒地方好好打聽蕭蘭亭。
就算是一年夫妻,她也習慣了事事盡到本分,而且什麼都打聽好,也省的以後發生不必要的矛盾。
“您能和我說說大少爺麼?”
李媽媽笑容裡滿是善意的揶揄,點點頭道:“大少爺看著不近人情,實際上嘴硬心軟。”
“其實大少爺小時候不是這樣的,我還記得大少爺剛被侯爺領回來的時候,可憐見的,六歲大的孩子,瘦成皮包骨頭了!”
“之前收養大少爺的人家,自己也有個兒子,養的膘肥體壯,他們也不是窮到舍不出一碗飯的人家,可就連一口水都吝嗇給大少爺喝,還每日讓他做工。才五六歲的孩子啊!就得下地插秧除草……”
李媽媽看著蕭蘭亭長大,與之感情深厚,說著說著便掉下淚來。
“大少爺從小就只吃一頓飯,被侯爺帶回府,這毛病也改不過來。聽說是因為在那戶人家的時候餓極了,偷了一頓早膳的饅頭,讓人活生生打斷了肋骨,從那以後早膳就一口也不肯動了。”
雲卷睫毛微顫。
怪不得她方才那麼問,蕭蘭亭會變了臉。
蕭蘭亭六歲前流落民間,這件事在盛京不是秘密,但沒想到那時蕭蘭亭過得那麼苦。
雲卷給李媽媽倒了杯水,“您能再說說別的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