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意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,酸澀和感動交織在一起,讓她眼眶瞬間就紅了。
原來他做了這麼多,原來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她們,而她卻一無所知,甚至還誤會了他這麼久。
“周朝禮……”她哽咽著,想說些什麼,卻發現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裡,怎麼也說不出來。
可那些已然發生過的事情,她應當如何釋懷?
她講不出原諒,談不上怪罪。
周朝禮看著她泛紅的眼眶,心裡一緊,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替她擦眼淚,可手剛抬到一半,又猛地頓住,然後緩緩放了下來。
他的動作落在卿意眼裡,讓她心裡又是一澀。
“過去的事,就讓它過去吧。”周朝禮的聲音有些沙啞,“現在,有些事已經不在我的掌控範圍內了,我們……可能要暫時委屈一段時間。”
他指的是背後的勢力,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,最近似乎有了新的動作,讓他不得不更加謹慎。
把卿意和吱吱接到自己身邊,是目前最安全的做法,雖然這樣可能會讓她們暴露在危險之中,但總好過讓她們在外面,成為別人可以隨意拿捏的軟肋。
卿意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,我們不怕。”
這時,樓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,吱吱抱著布偶兔子,站在樓梯口,怯生生地看著客廳裡的兩人。
她剛才午睡醒了,聽到樓下有說話聲,就悄悄走了下來。
看到爸爸媽媽都在看她,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,小聲說:“媽媽,我渴了。”
卿意立刻站起身,走過去牽起她的手:“媽媽帶你去喝水。”
經過周朝禮身邊時,吱吱猶豫了一下,抬起頭,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,小聲問:“爸爸,你要不要喝水?”
周朝禮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,暖暖的,癢癢的。
他看著女兒那張酷似卿意的小臉,看著她眼裡那小心翼翼的期待,喉結動了動,緩緩點了點頭,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:“好。”
吱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,像有星星在裡面閃爍。她轉過頭,對著卿意開心地笑了笑,然後牽著媽媽的手,蹦蹦跳跳地走向廚房,小嘴裡還哼起了不成調的兒歌。
看著女兒歡快的背影,周朝禮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。
廚房門口,卿意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,陽光正好落在他的側臉,柔和了他的輪廓。
彷彿,這才應該是他們一家原本擁有的生活。
-
夜色漸深。
二樓書房的燈還亮著,透過門縫,能隱約看到周朝禮坐在書桌前的身影。
卿意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站在門外,遲疑了片刻才輕輕推開房門。
他果然還在工作,襯衫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線條清晰的手腕,只是那隻握筆的手,偶爾還是會不受控制地輕顫。
他剛受了傷,本該好好休養,卻依舊馬不停蹄地處理著手頭的事。
聽到動靜,周朝禮抬眸看來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牛奶杯上,眸色深了深。
卿意把牛奶放在他手邊,沒說話,轉身拉開了對面的椅子坐下。
書房裡一時陷入沉默,只有紙張翻動的輕響。
周朝禮放下筆,視線落在她臉上,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,聲音帶著深夜的微啞:“這樣……算你沒有那麼恨我了嗎?”
卿意扯了扯唇角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椅面的紋路:“談不上恨。”
她頓了頓,抬眼看向他,“許多事情過去了,可依然是發生過的。”
她的目光很平靜,卻帶著無法忽略的重量:“當初的事情,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,有你的想法。”
“可你是否想過,不論是什麼事情,你可以同我商量,我們可以齊心協力?而不是你一個人把所有事都扛著,連一句解釋都吝嗇給我。”
周朝禮垂下眼眸,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:“我以為……你應當無憂無慮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“你那麼熱愛航天事業,眼裡有星星,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,該擁有的天地,婚姻和感情,不應該耽誤你的人生和熱愛。”
卿意的喉嚨忽然哽住,鼻尖一酸,眼眶瞬間就紅了。
她別過臉,抬手按了按眼角,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:“可我當初……是深愛你的啊。”
為了他,她甘願洗手作羹湯,甘願在他忙碌時默默守候,甘願為他收斂鋒芒。
那些與他有關的日子,哪怕瑣碎平凡,她也甘之如飴。
可偏偏有那麼多的誤會,像一道道無形的牆,把他們越隔越遠。
而那些誤會,並非真的能持續五六年,持續到最後,最後分明是他的有意為之。
他一邊用冷漠將她推開,一邊又在暗處為她和女兒鋪路。
一邊做著為她們好的事,一邊又偏要讓她曲解他的用意,讓她恨他。
這樣矛盾的他,讓她曾一度深陷在痛苦和困惑裡。
可現在,他們竟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,像兩個許久未見的故人,聊著那些塵封的過往。
周朝禮看著她泛紅的眼眶,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緊了,他抿了抿唇,聲音低沉而堅定:“過去的事已經過去,卿意,朝前看。”
卿意斂下眉眼,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複雜的情緒。
她沒有說話。
朝前看……
她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。
她知道周朝禮的動機是為保護她與女兒。
可過去那些針扎般的疼痛如潮水,扎得生疼。
上一世女兒的命,更讓人窒息。
或許真的該朝前看了,只是心裡那道被歲月刻下的痕,不是一句“過去”就能輕易抹平的。
“周朝禮,你愛我嗎?”
周朝禮眸色一頓,深沉的視線看向她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