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醉後的夢深渾如淵,豔麗如虹。
洪福頂開沉得像灌了鉛的眼皮,醒來的第一反應是口渴得厲害。
“小瑤,水。”
他喚出貼身侍女的名字,視線聚焦在紫檀木拔步床頂鑲嵌的螺鈿與繁複雕花。
身上的刺繡錦被滑膩,觸手微涼,被拳靶兵器磨粗的手摸在上面生怕勾了絲。
陽光照透了茜紗窗,紗面上的纏枝蓮紋溢位輝芒;帳頂上懸著的縷空銀薰球早已熄滅,只餘一絲若有似無的沉水香。
洪福按著額頭支起身,錦被滑落,見身上的衣服已換成一套淡青色真絲睡袍。
“對了,我是在神京而非金海,這是北城斬業公的府邸。”
他想起昨夜宴會奢華不可思議,喝下的陳釀亦難計量,最後是被幾位眉眼嬌俏的侍女沐浴更衣扶上了床……
洪福臉頰發燙,取來屋角掛著的衣袍換上,推開鎏金銅腳的房門。
陽光湧入。
風聲人聲霎時鮮明。
屋外走廊鋪著的青金石光可鑑人,天中大日偏西,居然過了中午。
“神京,呵,這便是神京權貴的日子嗎?”
洪福慨然嘆息,循著拳腳交擊聲眺望遠處的開闊庭院。
庭院正中,正方形的露天石臺被用作臨時擂臺,兩人正在切磋。
左手邊是西京赤綬緹騎第六隊隊正白嘉賜,右手邊是自家堂兄洪赦。
兩人如今都是天人交感境界,但白嘉賜去年轉修的《武劫神紋典》顯著強於《炎流功》,是故佔了上風。
洪福沿著連廊一路顧盼,見昨日桌案上的殘羹冷炙、滾落階前的果核,以及翻在草叢中的金酒壺全消失了,連沾了油汙的紗帷都已換作新的。
二十餘人散在園中,高俊俠與崔玉堂正靠在石臺下的躺椅,身邊的花圃裡種滿了名貴的垂絲海棠。
白孔雀正穿梭於湖對岸的樹叢,像一捧移動的花束。
“這般奢華的院子我從前做夢也未見過,真猜不到這回招待我們得花多少金銀。”
洪福拎著張楠木椅子在高崔二人身邊坐下。
“我如今在天南行管家,見的錢著實不少,但想想還是替範哥兒心痛。”
“福董可是多慮了,這些不用錢。”
崔玉堂笑道。
“崔少怎麼說?”
洪福好奇道。
“今早用早飯時我專門問了二少,他說宴會場地是斬業公主動出借,連花銷帶安排葉府一手包辦。”
崔玉堂發揮了金海頂級的八卦能力。
“據我這幾日胡亂打聽,坊間傳言斬業公在神京許多世家的生意裡都佔乾股,平日吃用排場比皇子公主都厲害,論起來很可能比現在的二少還有錢。”
一位不以戰力著稱且長居神京的星君生活奢靡蓋過皇室,聽起來很離譜;但幾人想到宿命通那霸道無比的能力,倒覺得不難理解——無非是拿錢堵嘴唄。
石臺上白嘉賜已進入了增幅防禦的黃紋狀態,頂著洪赦炎流猛打猛進,準備結束戰鬥。
這時候一條漢子從連廊另一頭大步過來,卻是風塵僕僕的沈鴻。
“老沈你跑哪兒去了,午飯時還找你來著。”
高俊俠抬手招呼道。
“蒙高公子惦記,我早上就出門看院子去了。”
沈鴻笑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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