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無眉突然睜大眼睛,“你父親是第十七!”
韓旬的心沉了下去。
難道父親真的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?
“我要查清楚。”
他說,“下一個活著的人是誰?”
名冊上還活著的人不多,最近的一個名叫“鐵手判官”崔明,住在三百里外的“黑石城”。
“崔明...”
柳無眉若有所思,“我聽說過這個人。二十年前是六扇門的總捕頭,後來突然辭官歸隱,沒人知道原因。”
“明天就去黑石城。”
韓旬合上名冊。
柳無眉點點頭,突然打了個噴嚏。
“你著涼了。”
韓旬說。
“沒事。”
柳無眉揉了揉鼻子,“小風寒而已。”
韓旬起身從行囊中取出一個小瓶子:“吃一粒。”
柳無眉接過瓶子,倒出一粒紅色藥丸,吞了下去:“你隨身帶藥?”
“習慣了。”
韓旬說,“江湖險惡。”
柳無眉笑了:“韓大俠也會怕?”
“不怕死,怕半死不活。”
柳無眉的笑收斂了。
她看著窗外的雨,輕聲道:“有時候,死反而容易。”
韓旬知道她想起了冷月。
那個倔強的姑娘,到死都沒能報成仇。
“睡吧。”
他說,“我守夜。”
“一人半夜。”
柳無眉堅持道。
韓旬不再推辭。
他躺在床上,劍就放在手邊。
柳無眉坐在椅子上,吹滅了蠟燭。
黑暗中,雨聲更清晰了,像無數人在竊竊私語。
“韓旬。”
柳無眉突然開口。
“嗯?”
“如果...如果你父親真的是血影門的人,你會怎麼做?”
韓旬沉默了很久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最終說,“但我會查清真相。”
柳無眉沒有再問。
黑暗中,只聽見雨聲和兩人的呼吸聲。
不知過了多久,韓旬睡著了。
他做了一個夢,夢見父親站在血海中,手中拿著一本血紅的賬簿,向他招手...
“韓旬!韓旬!”
有人在搖晃他。
韓旬猛地睜開眼睛,發現柳無眉正緊張地看著他。
“有人來了。”
她低聲說。
韓旬立刻清醒過來。
確實,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,至少有五六個人。
“掌櫃的,見過一男一女嗎?男的穿青衫,背劍;女的穿黑衣,腰繫銀鈴。”
是個粗獷的男聲。
“沒...沒有...”
掌櫃的聲音有些發抖。
“撒謊!”
一聲暴喝,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。
韓旬和柳無眉對視一眼,同時起身。
韓旬抓起劍,柳無眉已經閃到門邊,側耳傾聽。
“搜!一間間搜!”
粗獷男聲命令道。
腳步聲向樓上逼近。
“走。”
韓旬推開窗戶。
樓下是個小巷,黑漆漆的,沒有人。
柳無眉先跳了下去,輕如落葉。
韓旬緊隨其後。
兩人剛落地,就聽到樓上傳來踹門聲。
“快走!”
兩人沿著小巷疾行,很快融入了夜色中。
雨還在下,打溼了他們的衣服,但此刻已經顧不上了。
“是青衣人的人?”
柳無眉邊跑邊問。
“應該是。”
韓旬說,“他們知道我們拿到了名冊。”
“怎麼知道的?”
韓旬想起那個灰袍老者:“他有可能是血影門的高層,名冊上有感應機關也說不定。”
兩人跑出小鎮,來到一片樹林。
雨小了些,但夜更黑了,幾乎伸手不見五指。
“休息一下吧。”
柳無眉氣喘吁吁地說。
韓旬點頭。
兩人靠著一棵大樹坐下,渾身溼透,狼狽不堪。
“現在去哪?”
柳無眉問。
“黑石城。”
韓旬說,“找崔明。”
柳無眉突然笑了。
“笑什麼?”
韓旬問。
“我們像不像喪家之犬?”
柳無眉的聲音裡帶著自嘲。
韓旬也笑了:“不像。”
“那像什麼?”
“像獵人。”
韓旬說,“只是暫時躲起來,等待時機。”
柳無眉不說話了。
黑暗中,韓旬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。
“冷?”
“有點。”
韓旬猶豫了一下,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。
柳無眉沒有抗拒,反而靠了過來。
“你說...”
她的聲音很輕,“血影門為什麼要殺自己人?”
韓旬想了想:“可能是內訌,也可能是...滅口。”
“滅什麼口?”
“知道太多的人,總是活不長。”
柳無眉沉默了。
雨滴從樹葉間落下,打在兩人身上,但此刻似乎沒那麼冷了。
“睡一會兒吧。”
韓旬說,“天亮就出發。”
柳無眉點點頭,靠在他肩上,閉上了眼睛。
韓旬看著漆黑的樹林,思緒萬千。
父親、血影門、名冊、十七子...這一切到底有什麼聯絡?
他摸了摸懷中的名冊,暗下決心:無論如何,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。
夜,還很漫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