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蕭晉權把煤油燈舉近,細細觀察她表情,確認她沒有拿自己尋開心,才問:“是誰給你的《玄承仙序》?”
人在病著,傷著,神志不清的時候,戒備心最輕,也容易被套話。他在大理寺審案子時,就經常用這一招。
江明珠呆呆地看著他:“你。”
蕭晉權懷疑她在裝,又試一次:“我什麼時候給你的?”
一句普通的疑問,卻叫江明珠聽成了反問,質問。
她委屈地咬唇:“你不認賬了?”
“我不認什麼了?”蕭晉權莫名其妙。
“我與你做夫妻,你老不理我。除了被你按在桌上欺負的那一次……”江明珠說到這,臉蛋紅了紅,但很快又變成怨婦臉:“你也就教我練字時才有點夫君樣,你還不認!”
蕭晉權:“……”
“也是,你弟弟死了,你去接她,自然不肯認我這個妻子。”江明珠更加委屈,抓著他的手問:“我死後,你們在一起了,是不是?”
蕭晉權嘆息,不與傻子論長短,抽回被她抓住的手,卻不小心把她袖子裡的東西打落在地。
看著地上,點長明燈時求的護身符,江明珠深埋心底的哀怨瞬間化作怨念,想到河邊一具具屍體,想到那有緣無分的孩子,即便她重生一萬遍,也不會再投胎到她肚子裡……
豆大的眼淚滾落,她發出淒厲的痛苦聲,一把抓回蕭晉權的手,張嘴就咬——
蕭晉權愣住,沒有任何的反抗,任由虎口被咬出血。
明明發狠咬人的是她。
可他瞧著,破碎的,也是她。
鐵鏽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,江明珠怔怔地鬆了口,從喉中迸出一聲話,似鳳凰泣血,語不成調:“蕭晉權,這是你欠我孩子的。”
這是她第二次直呼他的名字,喊得那麼順口,彷彿喚過無數次。
蕭晉權又不禁想起,老和尚那句許是他前世欠了因,今生才結了果的謁語。
佛殿前的那一盞長明燈,姓蕭,亦可姓江。
似乎在她的這一聲中,有了答案。
可蕭晉權寧願相信江明珠得了癔症,胡言亂語,也不相信什麼輪迴轉世,復生之論。
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神!
即便有,他也不可能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,更不會護不住自己的妻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