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頭猛虎正踱步,朝著他們三人慢吞吞地走來。
秦淮林說這個圍場有不少猛獸,但其實都是內廷豹房所豢養的。主要是入秋後,圍場的獵物藏得深,並不多見,若是大規模的人馬進山林狩獵,卻沒有足夠的獵物,恐會敗興而歸。
是以,早在半月前弗提衛便把一些虎豹猛禽等獵物運來此處放生,且出於安全考慮,全部集中放生在圍場的最北處,供大鄴的勇士武將前往狩獵。至於同行的文臣,世家貴女則留在圍場相對安全的南邊一帶狩獵。
江明珠很肯定自己還處在圍場的南域,卻不明白此處為何會有老虎。
她長這麼大,也只在書裡見過老虎,此刻親眼看見這麼一隻龐然大物朝著自己走來,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,身下的紅雪似乎也變得焦躁不安,馬蹄來回地撅,不停刨土。
而比起江明珠的汗血寶馬,聶遠山的坐騎只是一匹普通的青驄馬,在老虎現身的那一刻,便驚恐地發出馬嘶聲,揚起前蹄,把聶遠山從背上甩下,倉皇逃離。
聶遠山被摔落在地,背後毫無防禦地暴露在老虎的狩獵視線內。
看眼一個虎撲,他的小命就要休矣,最後趕來的納蘭香雪也被嚇得發出尖叫聲,江明珠立即拔箭挽弓,對準老虎的右眼射出凌空一箭!
“嗷嗚!”
箭矢精準地射中眼球,老虎吃痛大吼,呼嘯聲把林子裡的鳥獸都嚇得四處逃竄。
聶遠山趁機從地上爬起,可他還未站穩,就被暴怒的虎掌拍飛,又狠狠地撞在樹根上。他胸前的衣衫被虎爪撕|裂,腹部的傷最嚴重,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。
“快,快跑,去叫弗提衛,或是御林軍,通知……他們……驅散附近的……人群。”聶遠山慘白著臉,做出最後的通知,亦像是遺言。
原以為猛虎會乘勝追擊,直接把聶遠山撕碎,吞入腹中,可它卻拋下奄奄一息的獵物,朝著最後趕來的納蘭香雪撲了過來。
納蘭香雪揚起馬鞭,想驅馬逃離此處,可身下的馬卻被嚇破膽,雙腿一直打顫發軟,根本跑不動。
她勃然大怒,右手指向江明珠,朝著老虎那頭畜生罵道:“看清楚,射傷你的人是她,不是我!”
江明珠:“……”
可老虎哪裡聽得懂人話,它一口咬斷納蘭香雪身下的馬脖子,瘋狂拖拽,試圖把她整個人從馬背上抖落下來。
納蘭香雪慘敗著臉,死死的抱住鮮血淋漓的馬頭,大喊道:“江明珠,救我!我要是出事,我二哥不會放過你的!”
和人求救還不忘威脅,也就東凌國的公主做得出來。
可偏偏她說的又是真的。
東凌的公主若在圍場出事,野心勃勃的二皇子何止不會放過江明珠,更是會借題發揮,刁難大鄴朝。
江明珠驅馬靠近她,甩出馬鞭,大喊:“接著!”
納蘭香雪當即鬆開馬脖子,抓住揮舞而來的馬鞭,掌心火辣辣的疼,可她卻不敢鬆手,死拽著馬鞭。
馬鞭的另一頭,江明珠用巧勁,把納蘭香雪拽回自己的馬背上。
確認老虎的目標是納蘭香雪,把聶遠山留在這,反而最安全,江明珠毫不猶豫地策馬,帶著她身後的納蘭香雪逃離此地。
“聶大人,若是一會兒有人經過此處,就勞煩你說明情況,疏散人群。”
不能忘南方跑,那裡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君,文臣,把老虎引過去,無疑會把局面搞得更亂,江明珠幾乎沒有遲疑地,握著韁繩,朝著北邊方向跑。
潛意識裡,有個聲音告訴她,找到蕭晉權,他一定有辦法。
風聲呼嘯而過,馬兒與猛虎的賽跑,是生與死的搏鬥。
納蘭香雪根本不敢回頭看,害怕下一秒抓傷聶遠山的虎爪會抓花她的臉,緊緊摟著江明珠的腰,疑心江明珠把她帶上馬,不是為了救她,而是拿當她肉墊。
“江明珠,換我坐前面。”她瑟瑟發抖,弱弱地提出訴求。
“怎麼換?我要停下來,你就不是坐前面,是進老虎肚子裡。”江明珠絲毫不敢浪費時間,每一個瞬間,她都覺得自己要命喪戶口了,可卻一直好運地撐到現在。
眼看就要進入北區,很快就能遇上巡邏的御林軍和弗提衛,江明珠才覺得自己獲救的希望又多上幾分。
只是早在她營救納蘭香雪時,紅雪就前蹄幫她踹了老虎一下,不幸被老虎咬傷。
一路能撐到此刻已是極致,江明珠能感覺到紅雪的雙腿呈虛軟,足下已有漸緩之勢。
幾乎就在她準備自己跳下馬,減輕馬兒的負重,賭老虎不會咬她,會繼續追著納蘭香雪跑時,忽見一群御林軍已在四周圍牆上候著。
發現有猛虎闖入,還追著兩個女子,他們紛紛點燃烽火,傳遞訊號。
此時,圍場的北域,數十個武將正合力圍獵一頭棕熊,蕭晉權與太子一左一右護在嘉言帝的身邊,一起欣賞這場獵殺遊戲,看最後誰能拔得頭籌,給熊致命一擊。
突然,天空飄起烽火訊號,遠處又傳來虎嘯聲。
“怎麼回事?”嘉言帝問。
蕭晉權和趙任淵對視一眼,剛要傳手下過來問話,就看見江明珠騎著馬兒闖入了他們狩獵區。
“怎麼會有老虎?”不遠處的秦淮林面色驟變,正要衝上前,拔刀殺虎。
“別動!”蕭晉權輕聲喝止,目光一直追隨著江明珠的身影,“那老虎情況有異,你冒然過去,除了給它送口糧,對江明珠毫無用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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