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不知所措,焦急萬分。
不過這可難不倒顧奶奶,只見她面色冷峻,斜目而視,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顧嘉月準備好的話竟不知如何出口,心忖道奶奶這是心情不佳?莫不是還在為花婆子拿走一百兩之事生氣?
顧奶奶亦忐忑不安,暗自思忖:這丫頭怎麼不說話了?莫不是我的回應不妥?難不成我也得回她一句早上好?
哎,這富貴人家的規矩著實繁雜,令人煩悶。
顧奶奶正欲開口說早上好,顧嘉月先一步說道:“奶奶,您莫要讓娘給我煮雞蛋了,我不喜歡吃雞蛋,就愛喝玉米粥。”
顧奶奶難以置信,這世上竟有人不喜歡吃雞蛋?
這小妮子還想騙她。那些說不喜歡吃的,不過是有更美味的東西罷了。
“行吧,不吃便不吃。”顧奶奶不再強求,她知曉這是孩子明事理不願意因為她搞得家裡雞飛狗跳的。
哎,還是因為窮,一個雞蛋都要算計。
“嗯,謝謝奶奶。”顧嘉月看著奶奶,見她說不吃雞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,有些心酸。
一家之主不好當,特別是貧窮家庭的一家之主。一不注意就成了全家的公敵。
奶奶也挺辛苦的。對外要幹農活,對內要算計家庭開支。
看看她臉上的溝壑,都是生活對她的折磨。“奶奶,吃早飯了。”
哎,該怎樣才能改變顧家的貧窮呢?
家中人多,一張桌子坐不下。
不過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,各自用碗舀一碗稀飯,有的搬來小凳坐下,有的蹲在屋簷下,年幼的甚至直接坐在臺階上,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。
早餐用得很快,眾人將碗放在屋簷下的桌子上,家中大人便拿著農具出門幹活了,年紀最小的也跑出去玩耍。家中的女兒們則要洗淨剛用過的碗,接著去做此前大人未完成的家務。
每個人都忙碌不已,各有其事。
卻無人安排顧嘉月做事,她站在那兒,仿若外人一般。
無奈之下,她只能跟著妹妹去屋後菜地除草。
菜園面積不大,約三分地,種著些白菜、茄子,角落裡還有幾株南瓜和些許韭菜。
知更沒料到顧嘉月會跟來,忙勸道:“你回去吧,這活兒你做不來。”要是磕著碰著到時候可能全家都要埋怨她。
顧嘉月未聽,順勢蹲下開始除草。“之前望舒不也能做嗎?”
知更見她做得有模有樣,便不再多言.見她提起顧望舒,顧知更心裡有些惆悵,小聲的說道:“望舒姐十分勤快,她在家時,這些活兒都是她做,她是個好姐姐。”說罷,又怕嘉月誤會,連忙補充,“你也是很好的姐姐。”
想起昨日回房,嘉月偷偷給自己的糖,知更心裡對她又多了幾分喜愛和親近。
知更低頭,瞧見嘉月白皙的手指已被泥土染黑,不禁好奇問道:“二姐,你之前在京都,每日都做些什麼呀?”
肯定不會像她們這樣在地裡幹活吧?
村裡有個姐姐在地主家做工,回來時說過,地主家的小姐,從出生起腳都不能沾地,吃穿用度只需一個眼神,便有人奉上。
乖乖,腳不能沾地呢?
那不得成天躺在床上?
那該是何等的幸福啊!
知更每日都覺得睡不夠,好似剛閉眼天就亮了。農忙的時候她恨不得世界全部變成黑夜,那樣就不用起床幹活了。
她暗自揣測,二姐之前在京都的日子,肯定比地主家小姐還要優渥,是不是連鞋子都不用穿?
顧嘉月思索片刻。“我每日早起與侯夫人共進早膳,隨後去學堂讀書。下午歸來,有時與其他小姐聚會賞花,有時隨侯夫人學習管家理賬。更多的時候就自己在院子裡看書。”
知更震驚不已。“京都的女子也能讀書嗎?”
“那是自然,京都有座雲錦書院,裡面皆是女子。”顧嘉月未言及的是,雲錦書院雖收納女子,卻都是達官顯貴家的千金。
雖未明令禁止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入學,但在這個男子都未必讀書的時代,又有誰家會送女子去讀書呢?
不過這些便無需告知知更了,讓這小小的孩子保留一份期待與想象,亦是美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