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書到底有什麼好的？
他想起縣裡有個老頭，讀了一輩子的書，如今都快六十歲了，還沒有考上童生，原本富裕的家庭也被他讀得家徒四壁。
如此為何還要堅持讀書呢？顧宇河怎麼也想不明白。
就像狗蛋不明白，顧宇河有個識文斷字的姐姐願意教導他讀書，他為什麼還不願意好好學一樣。
“家裡活還是挺多的，昨日又是冰雹又是暴雨的，院子和屋子都被毀了，我得回家幫我娘歸置歸置，狗剩，今日我真的不能與你一起玩耍了。”狗蛋耐心地解釋著，眼神裡透著一絲無奈。
“哼，不一起就不一起，我又不是隻有你一個朋友。”顧宇河氣得小臉通紅，提著小水桶，氣沖沖地跑走了。
他跑得飛快，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出來，正好撞到從縣裡回來的虎子。
虎子見他跑得急，怕他摔倒忙問道：“你去哪裡？”
顧宇河冷哼一聲跑得更快了，頭也不回，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他。
狗蛋看著顧宇河離去的背影，心裡有些失落。可是他又做不出自己跑去玩耍，讓阿孃一個人辛苦收拾的事情來。
本來他今日應該請假的，家裡一片狼藉，阿爹要去田裡忙活，阿孃一個人收拾家裡的事情肯定忙不過來。但是阿孃不同意，阿孃說好不容易有個能讀書的機會，讓他要珍惜。
若是哪天夫子不願意教了怎麼辦？所以能學一天就要抓緊多學一天。
所以爹孃不但送他來上學，還先幫著夫子家修好屋子才回去。
爹孃對他期望太高了，他不忍心辜負，也不想視而不見。他也想回報些什麼，比如考取功名，比如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。他還想有一天能將姐姐贖回來。
顧嘉月看著失落的狗蛋，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，輕聲安慰道：“你別多想，宇河他沒有壞心，明天他肯定又會親熱地喊你與他坐在一起了。”
她的聲音溫柔而舒緩，像一陣春風，輕輕拂過狗蛋的心田。
“是夫子，那學生先回家了。”狗蛋恭敬地說道，然後轉身離去。
顧嘉月點了點頭，叮囑道：“去吧，小心一些，剛下了雨路上溼滑。”她的眼神裡滿是關切，看著狗蛋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。
“知道啦夫子。夫子再見，虎子哥再見。”狗蛋一邊走一邊回頭揮手。
見狗蛋跑沒影了，顧嘉月這才笑著搖頭，讓虎子坐著休息。“吃飯了沒？李大爺怎樣了？”顧嘉月關切地問道。
虎子接過花朝端來的茶水，沒有先喝，而是先回了話：“李大爺沒有生命危險，就是腿斷了，大夫已經給他固定好了。但腦袋上的傷和腹部的傷有些嚴重，額頭上有條長長的口子，還好那大夫會縫合傷口，所以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。但都要養很久才能好呢。”
虎子的話讓家裡人都鬆了一口氣。“只要命在就行，咱們農家人沒那麼講究，命也大，只要好好養著就能好。就可惜了那頭牛。”爺爺感慨地說道。
這個時代並不是誰家都能養牛的。
那牛還是因為李大爺家裡有個在縣衙裡當差的遠房侄子，當初分牛的時候給他搶了一個名額，他才能養這頭牛。
農忙時，村裡都排隊去李老頭家借牛來用。這李老頭犁地也是把好手，靠著這手藝掙了不少錢呢。
現在牛滾山死了，不但要報備縣衙，可能會被責難，以後也少了一個營生。村裡也沒了牛，各種不便。
“對了小姐，我在鎮上遇到了康子哥，他說他找了幾個店鋪，位置都還挺好的，讓你有空去看看。”虎子突然想起，補充道。
“那明日去吧。”顧嘉月沉思片刻，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