爺爺這話一出，滿屋子的人皆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，一個個驚愕地望向他。
眾人心中皆是疑惑，不是在說辦學堂的事嗎？怎麼突然就提到分家了？
“爹，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，惹您生氣了？為何突然要分家呢？”顧黃臺心中忐忑不安，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“爹，您瞧村裡有幾家分家的？這傳出去怕是要遭村裡人非議啊！”顧大伯亦是滿臉不贊同。
顧玄海面色凝重，沉默良久方緩緩開口。“我心意已決，你們無需再勸。”
他目光緩緩掃過屋內眾人，最後落在顧嘉月的身上。不過很快就移開了目光，眼神中既有無奈又透著一絲堅毅。
顧二伯皺了皺眉頭，滿臉憂慮地說道：“爹，分家可不是小事啊。咱們一家人向來和和美美，突然分家難免會遭人閒言碎語。”
平日裡一向膽小怕事的二伯母，此刻也忍不住開了口。“爹，您這不是要逼死老二嗎？”
二伯母所言並非毫無道理。
若不分家，即便顧家一屋住上百人也算一戶。遇有徵發勞役之時，只需出一人即可。往年都是顧家四父子輪流應役，雖說辛苦，但也能稍作喘息。
可一旦分家，各家便單獨成戶。二伯家只有兩個女兒，日後若再徵勞役，二伯怕是每次都得前往。
這也是為何家家戶戶都想多生幾個男娃的緣由之一。除了延續香火這一傳統觀念，家中多個成年男子，便如同多了一根頂樑柱，在應對諸多事務時，作用不可小覷。
想到顧黃臺的腿便是因勞役落下殘疾，二伯母說分家是逼二伯去死，並非危言聳聽、無的放矢之言。
家中氣氛壓抑沉悶。兩位伯母心中不免對顧嘉月生出幾分怨懟。
都怪這丫頭，放著安穩日子不過，非要折騰辦學堂。
不就是讀了幾日書，有什麼好顯擺的！
如今可好，一旦分家，老三家有個有錢的女兒，既能僱人勞作，又能花錢免服勞役，一家人自可衣食無憂。
可她們呢？往後每年都得讓當家的去服勞役，家中本就田地不多，一分家，每家就只剩幾畝地，交完稅怕是連溫飽都成問題！
“我不同意分家，要是分家，我就回孃家去！”大伯母見眾人皆不言語，鼓起勇氣說出心中想法。
“我也不同意。我覺得咱們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挺好的。”二伯母聲音雖小，但也跟著大嫂表明態度。
她心中滿是恐懼和不安，大嫂家好歹有宇山支撐。可自家呢？只有兩個尚未成年的女兒。一旦分家，一家人真不知該如何生計。
想著想著，她又忍不住責怪起自己來。都怪她沒有本事，不能給當家的生個兒子出來。
顧嘉月站在一旁，滿心皆是愧疚與自責。她覺得是自己提出辦學堂，才引發了這場風波。“爺爺，都怪我。若是因為我，讓這個家散了，我……”
顧玄海擺了擺手，打斷她的話：“嘉月，這不怪你。爺爺並非因生氣才提分家。你們想想，嘉月辦學堂定會招來不少非議。咱們一大家子綁在一起，到時誰都難以置身事外。倒不如分開各過各的日子，也免得相互牽連。”
顧大伯聽了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：“爹，您是擔心嘉月辦學堂影響咱家名聲，所以才想分家，保全我們，對嗎？”
顧玄海微微頷首，算是預設了大伯的話。“我已年邁，不在乎那些閒言碎語。可你們還年輕，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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