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在現代,街邊隨便找個小吃攤,點上幾樣吃食,想談什麼都方便。
可這桃花村,別說小吃攤了,連個能坐下來說話的鋪子都沒有,實在沒什麼像樣的娛樂去處。
她心裡暗暗想著,等這場瘟疫過去,說什麼也得給桃花村添幾個娛樂專案,不然日子也太寡淡了。
最後顧嘉月索性決定把人帶回自己家。
反正家裡院子大,大伯、大伯孃也都在。
人多,和陌生男子聊天也方便些。
剛走到院門口,就見大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開門的正是大伯。
大伯之前被不明人士襲擊,昏迷了大半個月,多虧林熠日夜搶救,才總算醒了過來。
只是醒了之後,他對那日的事絕口不提,後來索性裝起了失憶,問起就搖頭,問急了就胡亂回答。
“啥?馬什麼梅?不認得”。
顧嘉月見他這樣,便沒再讓人追問,只把這事告訴了鄭清和,盼著他能儘快查出兇手。
可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,案子還是沒什麼進展,一直音信全無。
這會兒大伯是看天色晚了,顧嘉月還沒回來,有些不放心,就想著出來接接她。
雖說學堂離顧家院子不算遠,可一個姑娘家走夜路,總歸讓人惦記。
他一推開門,就見顧嘉月站在門口,臉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,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。“嘉月回來了?餓不餓?你大伯孃沒熄火,就等著你們回來,隨時能做吃的。”
顧嘉月看著大伯關切的眼神,心裡一陣溫暖。
人這一輩子,拼盡全力所求的不就是這樣一份踏實的親情麼?
她搖搖頭。“不餓,晚飯吃得挺多的。”接著又側身道:“大伯快去休息吧,今日我有客人要招待。”
說著,她往右挪了兩步,把身後的謝青雲露了出來。
大伯笑呵呵地抬頭看過去,準備打招呼。
可話剛到嘴邊,卻猛地哽住了。
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,像是被凍住了一般。他的瞳孔一點點放大,原本帶著暖意的目光,瞬間被極致的恐懼、害怕填滿,像是見了索命的厲鬼。
抓著門板的手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,死死地捏著木頭,可還是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
他的喉嚨裡發出破風箱似的聲響,急促地喘息著,胸口劇烈起伏,像是隨時會喘不上氣來。
他顫抖著伸出手,想去抓顧嘉月的胳膊,可試了好幾次,指尖都擦著她的衣袖滑了過去,怎麼也抓不住。
顧嘉月見他這模樣,心一下子揪緊了,還以為是他身體又出了什麼狀況,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,聲音帶著急切。“大伯,你怎麼了?是不是哪裡不舒服?”
大伯卻猛地用力,一把抓住她的手,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,嘴裡嘶啞地喊著:“跑……跑!快跑!”
為什麼要跑?
顧嘉月被他突如其來的恐懼弄懵了,可那股子絕望的情緒太過強烈,讓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謝青雲。“你之前見過我大伯?”
謝青雲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癲的漢子,眉頭微微蹙起,在腦海裡仔細搜尋著,卻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記憶。
可對方眼神裡的恐懼,那樣真實,絕不是作假或演戲能裝出來的。
“我這是第一次到桃花村,之前從未接觸過你大伯。”
對於這一點,他是十分篤定的。
顧嘉月知道謝青雲這樣的人根本不屑於撒謊。
“大伯,你是不是認錯人了?”
可大伯根本聽不進他們的對話,他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:跑,必須讓家裡人跑!
那日的場景如同潮水般湧進他的腦海。
他親眼看著妹妹一家被眼前這個男人滅門,那把滴著鮮血的劍劃過妹妹、妹夫脖頸時的寒光,他到死都忘不了。
那三個平日裡吵吵鬧鬧、肥頭大耳的的侄子,連哭喊的機會都沒有,這人只是輕輕一抬手,那把削鐵如泥的長劍就刺進了他們的胸膛。
不過片刻功夫,妹妹一家十口人,就都倒在了血泊裡。
他當時嚇得魂飛魄散,反應過來後,駕著馬車轉身就逃。
可這人就在後面緊追不捨,一直追到村口的溝渠邊。
他至今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東西,只覺得後腦一陣劇痛,便被打暈了過去,丟進了溝渠裡。
迷迷糊糊中,他好像聽到有人大喊“殺人了”,那人許是怕被人撞見,才忙著逃命,讓他撿回了這條命。
就是他,殺了妹妹一家,還襲擊了自己!
現在他又找上門來,是想趕盡殺絕嗎?
不!絕不能讓他傷害家裡人!
大伯猛地將顧嘉月往院子裡推,自己則死死地抓著門板,擋住門口,對著謝青雲嘶吼道:“好漢!那日之事,我半句都沒跟別人說過!若你是來殺人滅口,儘管衝著我一個人來!我的家人是無辜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