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青雲垂眸沉默片刻,像是在掂量措辭。
直說也行,反正勸人去死這種事,他確實不擅長拐彎抹角。
“根據我師傅的推算,”他抬眼看向顧嘉月。“兩年前,大乾本該蒸蒸日上的國運,突然出現一絲變故,正一步步衰敗下去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顧嘉月微變的臉色,繼續道:“那絲變故會吸收大乾的國運,轉為自身的氣運,最終匯聚萬氣於一身。”
“這樣的人,若生在戰亂時期,或許能成為世界的救贖。可若是生在和平年代,那麼……”
“他將是劫難!整個大乾,甚至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的劫難!”
“顧姑娘,”謝青雲的視線牢牢鎖著她,語氣裡添了幾分不容置疑的篤定,“按命格推算,你本是早夭之相,兩年前就該不在人世了。”
“可如今你還活著,甚至在不斷吸取大乾的國運,這是不對的。”
顧嘉月只覺得腦子裡“嗡”的一聲,像是被重錘砸中。
她猛地往後一仰,手撐在石桌上才穩住身子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在說什麼?每一個字她都認得,湊在一起卻像天書一樣難懂。
什麼叫她在吸取大乾的國運?
她明明什麼都沒做!
每天就是教書、處理村裡的事,最多用教育值換些藥材,怎麼就成了國運小偷?
“我只是個教書先生啊……”她下意識地喃喃出聲,眼神有些發直,像是沒找到焦點,嘴唇翕動著,卻說不出更有力的反駁。
“系統,你知道他在說什麼嗎?”她在心裡急切地呼喊,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“宿主……”系統的聲音帶著幾分猶豫,像是有難言之隱。
顧嘉月心裡一沉,看它這模樣,就知道肯定藏著事。
“系統!你是不是知道什麼?”她追問,心裡的不安像潮水般湧上來。
系統卻沒了聲響,像是徹底宕機了一樣。
看著裝死的系統,顧嘉月反而平靜了些。
它這態度,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一股無力感順著脊椎爬上來,她撐著石桌的手微微發顫,連帶著肩膀都垮了下來。
她只是想活著而已,為什麼這麼難?
小時候的記憶突然翻湧上來。
那時爹不疼娘不愛,開學時別的孩子穿新衣、背新書包,她只能套著表姐穿舊的、袖口磨破的衣服,揹著奶奶用尿素袋子縫的書包,腳下是開了線的布鞋。一日三餐多半是玉米糊糊,就著鹹菜,艱難地捱過一天又一天。
好不容易長大,十八歲揹著助學貸款進了大學。
為了爭那筆優秀畢業生的獎金,她主動申請去最偏遠的山區支教,路上差點被人販子拐走,現在想起來,後背還會冒冷汗。
熬到畢業,考進一所不錯的學校當老師,卻總被欺負。評優評先的機會,一次次被主任那個混日子的表妹搶走。
她不是沒爭取過,可胳膊擰不過大腿,只能逼著自己更努力,更優秀……
然後,就那樣在辦公桌前把自己熬死了。
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,她以為自己時來運轉了。
想辦學堂,村裡人支援;想弄防疫,大家配合;遇到的人,也多半通情達理。
她以為是運氣來了,可現在謝青雲告訴她。
她是個小偷,偷了大乾的國運。這兩年大乾的洪水、瘟疫,全是因為她。
“你還不知道吧?”謝青雲的聲音像冰錐一樣扎過來,“上個月,大楚突然出兵襲擊我們,燕山以北已經淪陷。他們把我們的百姓砍殺殆盡,用頭顱在城門口堆了無數京觀。”
“郡王江陸離十日前臨危受命,帶著十萬將士奔赴邊關,才勉強攔住戰火蔓延。”
“你見過流離失所的百姓嗎?見過被砍下頭顱的一家四口嗎?見過被洪水沖走的小孩嗎?還有被石頭壓在地下,只露著一隻手的女人……”
“別說了!”顧嘉月猛地站起身,胸口劇烈起伏,眼眶泛紅,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。
“謝大師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?”她盯著他,眼裡的震驚漸漸變成憤怒,“是想讓我愧疚,讓我自己了斷嗎?”
“不!”她猛地搖頭,攥緊拳頭,指節泛白。“我什麼都沒做,不背這種莫須有的罪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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