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會兒，她笑意又收了收。
“……可那時候你們很難過。”
她看似做出了一個合適的，偉大的選擇，可留給這個世界的人，是漫長，無止境的痛苦。
沉默片刻，塗窈仰起頭：“……所以這一次，我是不是也可以試著什麼都不做？”
她身上發生的事情，總是能達成一個奇妙的閉環。
她沒走過的那條路，總會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再一次鋪開在她的人生中。
曾經她選擇承擔起所有的責任。
那麼這一次，她是不是可以什麼都不承擔。
就像塗朝夕曾經教過她的，危機來臨時，她只需要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，等著他們來找她。
胥池靜靜地看著她，“可以。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
“塗小毛做任何選擇都可以。”
塗窈笑了起來，抱著揹包輕快地聳了聳肩。
過了會兒，她拉開揹包，掏出兩塊巧克力，“小池，吃糖！”
她環視了一圈周圍，不大的坑位裡，防蟲的藥水，擦傷的藥膏，用了一半的繃帶，現在還有補充體力的巧克力。
她確實很安全，再危險的地方，她也能好好照顧自己和小池。
塗窈掏了掏揹包，看還能不能摸出什麼東西。
突然，手機掉了下來。
是塗朝夕送她的那隻手機。
開啟一看，塗窈眼睛一亮：“小池，有訊號了！我……”
說到一半，塗窈忽然又噤了聲，
“怎麼了？”
塗窈一動不動地捧著手機，剩下的話突然就卡在了喉嚨裡，發不出半點聲音，只是呆呆地看著螢幕。
……這是她哥哥給她的手機。
在仙鶴村的時候，因為她總是喜歡橫衝直撞到處亂跑，為了讓她的哥哥放心，一直安裝著一個定位系統。
四年過去，這個定位軟體還牢牢地待在手機裡，坐落在螢幕的正中心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塗窈忽然生出了一股奇異的直覺。
她反覆搓了搓手，擦乾淨手心的汗，慢慢地，移動到螢幕中心。
輕輕地點了一下。
訊號微弱，頁面跳轉得格外緩慢。
直到漫長的幾秒後，終於，跳到了一張平面地圖上。
一瞬間，塗窈彷彿徹底失了聲。
螢幕上的兩個紅點時隱時現，可足夠看清楚，其中一個紅點，正一步一步急速朝她走來。
耳朵旁有重重的嗡鳴聲，又似乎又是由遠及近傳來的腳步聲在響起。
而螢幕上代表距離的數字正在逐漸變化。
二十米，十五米，十米，五米，三米……
直到螢幕上的數字，變成了零。
她下意識地抬頭，慢慢地拉開胥池擋在頭頂的外套，
腳步聲和轟鳴聲徹底消失。
樹葉的縫隙之間有努力剋制，卻還是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。
“……塗小毛。”
塗窈吸了吸鼻子，咧開嘴。
“……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