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照眉頭一皺,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。
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小丫鬟正手足無措地站在豔秋面前。
腳下茶碗碎成片,茶水潑了一地。
小丫鬟哆哆嗦嗦地道歉:“對不起,豔秋姐姐……”
豔秋柳眉倒豎,杏眼圓睜,怒道:“對不起就完啦?”
她指著身上的衣服,細尖的手指戳著小丫鬟的肩膀。
“這可是我新作的衣裳!就你那點月銀,可賠不起!”
小丫鬟嚇得臉色煞白,眼淚在眼眶裡打轉,卻不敢落下。
“怎麼回事?”晚照快步走上前。
豔秋看到晚照,氣勢稍減,卻依舊趾高氣昂。
“這小蹄子,走路不長眼,打碎了茶碗不說,還弄溼了我的衣裳!”
她語氣裡滿是嫌棄。
小丫鬟肩膀顫抖得更厲害了,嘴唇翕動,卻不敢為自己辯解一句。
晚照的目光掃過地上的碎片,又落回小丫鬟身上,見她沒傷著便放下了心。
“不過是被茶水湮溼罷了,若是真洗不掉,我賠你。”晚照語氣淡然,卻帶著一絲警告。
晚照都這麼說了,即使豔秋心中再不忿,也不敢再發作。
她狠狠地瞪了小丫鬟一眼:“還不快滾去打掃乾淨!”
小丫鬟如蒙大赦,慌忙收拾殘局。
豔秋轉頭對晚照道:“麻煩晚照姑娘多看顧一二,我回房去換件衣裳。”
晚照微微頷首:“去吧。”
豔秋轉身離去,方才面上掛著的和煦轉眼陰天。
再過幾個月,她便是劉叔的兒媳了!
公公是四大世家內府管事,若不出意外,未來夫君也會接手管事的職位。
雖在這沈府裡,她仍是僕,可地位僅在一等嬤嬤之下。
便如晚照這類一等丫鬟見到自己,也要恭恭敬敬喚一聲“豔秋姑娘”!
這幅畫面,光是想便讓人歡喜!
豔秋笑著推開了房間的門。
甫一入門,笑容便僵在了臉上。
東西被動過了。
她目光一掃,便見那張平時放雜物的床榻上,赫然躺著一人。
那人側臥著,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,呼吸均勻,似乎睡得正香。
豔秋火氣蹭地便上來了:“誰準你睡在此處?”
那人卻沒有回她。
豔秋火氣更盛,目光掠過一邊的洗臉盆。
裡頭還有今日潔面後來不及倒的洗臉水。
她端起,一不做二休地便往那人身上潑去。
“譁——”
冰冷的水兜頭而下,凌曦猛地驚醒。
她身子一縮,條件反射般地坐了起來。
半身溼透,寒意侵襲。
“咳咳……”嗆咳聲中,凌曦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。
她猛地抬頭,瞪向站在門口的豔秋。
驚恐、憤怒、委屈,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,在凌曦的眼中翻湧。
“你做什麼?!”凌曦的聲音因為冷而微微顫抖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。
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渾身無力,頭痛欲裂。
竟然在這個時候發燒了。
豔秋看著眼前人,愣住了。
原本以為只是個走錯房間的粗使丫鬟,沒想到竟是如此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。
巴掌大的小臉,膚如凝脂。
即便此刻狼狽不堪,也難掩她眉眼間的精緻和清麗。
這副容貌,若不是出現在這下人房裡,她都以為是哪家的嫡姑娘。
豔秋上下打量著凌曦,心中暗自揣測,怕不是管事新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丫鬟。
思及,她便更有恃無恐起來。
“喲,醒了?我還以為你睡死了呢!”
“還敢問我幹什麼?”豔秋雙手抱胸,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。
“我倒想問問你,你幹什麼?誰準你睡在這兒的?”
“是表小姐帶我過來的。”凌曦揉著發疼的額角。
“表小姐可不管觀山院的事。”豔秋冷哼一聲,“你當我是傻子?”
凌曦被豔秋尖銳的聲音吵得頭更疼了。
她懶得與這人廢話,撐起身子下床。
腳尖一沾地卻覺頭重腳輕,渾身無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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