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眼覷覷他。
他真放心讓她枕刃而眠?
就不怕趁他酣睡之際,揮刀而下?
還是說,他已經開始信任自己了?
抑或是,另一種形式的試探?
凌曦心思百轉千回,面上卻不動聲色。
她將海晏重新放回匣子裡:“多謝公子,我很喜歡。”
沈晏撫了撫她絲髮,“至於奴婢,明日讓我澄心陪你去可好?”
澄心?
凌曦心頭一跳。
就是那個偶爾會出現在觀山院裡的少年?
她時常能從晚照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。
但是在觀山院裡卻沒見上過幾面。
聽聞極是善於打理家產,是沈晏的心腹家僕。
他讓澄心陪自己出門。
是……變相監視?
還是怕她被騙?
凌曦垂眸,掩飾眼底一閃而過的思緒。
面上卻仍不動聲色,嫣然一笑:“那就有勞公子安排。”
沈晏看著她乖巧的模樣,眸光柔和。
……
翌日,觀山院
澄心一身青衣,腰間佩淺色香囊,恭敬立於主屋門前。
見凌曦出來,立刻上前一步,微微躬身,“凌小娘,馬車備好了。”
凌曦點點頭,走下臺階。
她今日穿了件鵝黃色的衣裙,輕紗掩面,只露出一雙如星如月般的眸子。
澄心跟在她身後,不動聲色地觀察。
這凌小娘看著柔弱,那眸子卻亮得很。
她初入府時發熱,也是他去請的府醫。
平時他奔波於京中各商鋪,不常回沈府。
但對這位凌小娘之事,他也聽聞過一二。
在他看來,凌小娘長得雖美,可卻毀在了出身。
表小姐之前不爭不搶,人淡如菊。
是因為即便正妻之位輪不著,還能這沈氏妾。
沈府祖訓,為防後代耽於美色,沈家兒郎至多一妻一妾。
若三年之內妻妾皆無所出,才可再納。
所以,若是凌小娘不讓位,依表小姐的身份,正妻的位置怕是輪不到了,這妾之位……
呵,怕也是難上加難。
在他看來,這祖訓便是個擺設。
沈家連著幾代家主都只有一位正妻。
沈老太爺去世前,未曾納妾。
如今的沈氏家主沈瀚,更是一心撲在水務上。
至於枕邊人到底是誰,怕也是無所謂,只要能誕下子嗣便好。
所以爺一出生,沈老爺便馬不停蹄地去了遼江大河。
這些年來極少回京。
他本以為爺理應也是如此。
不過這位凌小娘……
澄心垂了眸,聽聞爺夜夜寵愛,還一直宿在主屋。
這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起眼前的這個女子……
待凌曦與晚照上了馬車後,澄心開口:“凌小娘想要去哪兒?”
“牙行。”凌曦淡淡道。
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買奴婢。
今早起來的時候,枕邊還放著一匣銀錢。
沈晏還留了張字條,讓她別擔心銀子,想買什麼便買什麼。
若是銀錢不夠,可以讓澄心去錢莊取。
澄心?錢莊?
所以澄心不是來監視她的,而是起到黑卡的作用?
她粗略的數了數,那匣子裡頭約摸有二百兩銀子。
為了方便她使用,還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塊。
晚照說若是買一般的奴婢,一兩銀子便夠。
若是粗使的就更便宜了。
若是想買些唱曲兒、彈琴的、容貌好的賤妾倒是貴些。
她心裡盤算了一下,這趟出行再怎麼揮霍,二百兩也是妥妥的夠了。
馬車搖搖晃晃,晃得她頭暈!
好容易停了下來,卻被外頭的尖叫聲刺得耳朵疼!
“呸,還當自個是天醉樓的大小姐呢?”
外頭男子的唾罵聲傳了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