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家世代忠良,代代男丁都戰死沙場,無一善終。
他是秦捷,更是靖遠王。
他身後是秦家軍。
是大恆的萬里江山。
是邊境百姓的安居樂業。
他即便對一個女子再怎麼喜歡,再如何傾心,他都不能跳。
祁照曦看著眼前這個男人。
他站得筆直,像一杆槍。
肩上落了些許的白雪,也落滿了榮耀與責任。
“多謝王爺解釋。”祁照曦緩緩道,“我曉得。”
她當然曉得。
她又不是這個時代養在深閨的女子,一心只盼著風花雪月。
她是凌曦。
生長在紅色背景下的青年。
責任、使命、家國天下,這些東西,她比誰都懂。
她從來沒有覺得沈晏跳江是對,秦捷是錯。
盲目才是錯。
秦捷眸光一震。
他設想過她千百種反應。
震驚,難過,委屈,亦或是不甘。
可唯獨沒有眼前這種。
她太平靜,平靜到,彷彿他剛才剖白的,是再尋常不過之事。
說明她對他……毫無情意。
祁照曦垂眸,看著手中那枝新折的紅梅。
花瓣嬌豔,襯著皚皚白雪。
“王爺不必介懷。”她抬眼,目光清澈坦然。
風起,梅枝輕顫,簌簌落雪。
她緊了披風:“回去吧,我有些冷。”
秦捷喉頭微滾,澀聲道:“好。”
隨即側身,微微垂首:“殿下請。”
她轉身,裙襬劃過他跟前。
……
凌府的信是傍晚送進宮的,祁照曦就著燭火一目十行。
信上說,官青走了。
賀明閣既已落網,他們這趟鏢就算保完了。
沈晏給的銀錢豐厚,凌府的日子也舒坦,可真瓏鏢局總不能一直不開張。
信裡提了一樁趣事。
官青那人眼光倒毒,想讓餘年跟著自己走鏢。
餘年說自己的命是祁照曦給的,不走。
官青也不強求,留了話,若是餘年改了主意,可去尋他。
祁照曦收將信好,總有再見之日。
信的末尾,凌夫人還提了一嘴,說凌永年最近又搗鼓出新吃食,味道一絕。
祁照曦心頭一動,也是許久未回凌府。
次日,她備了些禮物,徑直出了宮門。
馬車在凌府前停穩。
凌夫人一見她,眼圈先紅了:“我的曦兒!”
她一把將祁照曦拉過去,上上下下,左看右看,像是要瞧出個洞來。
“可嚇死娘了!”
祁照曦任她打量,心頭一暖:“我這不是好好的。”
“好什麼好!”凌夫人嗔怪一句,滿眼後怕,“恆江那事,傳到我耳朵裡都晚了。”
“那時候,只說你們已經尋著,太醫也瞧過,都無大礙。”
她拍著胸口,長舒一口氣。
“我想著,宮裡頭的大夫、藥材都是頂好的,便沒敢去添亂。”
“如今見你人好好的,我這心才算落回肚子裡。”
祁照曦彎眼笑:“讓娘掛心了。”
凌夫人拉著她就往裡走,臉上的愁雲一掃而空。
“快來!嚐嚐你爹新做的排骨!”
她壓低聲音,神秘兮兮。
“你都不知道,餘慶那小子,回回從學堂回來就往廚房鑽。”
“有時候,自個兒能幹掉一整盆!”
“他哥總說他,你爹說孩子正在長身體,能吃是福!”
午膳,吃得開心。
祁照曦陪著二老,聽著樁樁件件的趣事。
用膳後,凌夫人備好了食盒。
她親手將祁照曦愛吃的幾樣,一樣樣裝進去,裝得滿滿當當。
“這份給皇太后,這份給皇后娘娘,聖上那兒也少不了。”
凌夫人一邊唸叨,一邊指揮下人將食盒提到祁照曦的馬車上。
可下人搬上去的,卻不止這幾份。
祁照曦正要開口問。
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,笑得一臉慈愛。
“天色尚早。”
“你替娘跑一趟沈府。”
祁照曦心頭一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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