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杉廂房裡搜出的那些東西,足夠京兆府與刑部、大理寺忙上半個多月。
一道道命令自傳出。
該抓的抓,該審的審。
整個上京城,風聲鶴唳。
沈老夫人被一頂軟轎抬進了宮。
老人家年紀大了,見到孫兒精神頭還不錯,懸著的心,堪堪落回了肚子裡。
“你父親來信,不日便回京。”
“說是在外頭,遇著一位貼心人。”
貼心人?
沈晏躺在榻上,眼皮都懶得掀一下。
他那位父親,與秦氏糾纏半生,熬幹了心血。
秦氏那人,何曾知過冷熱。
如今有個看對眼的,倒也不是壞事。
皇宮不便久留,沈老夫人便離開了。
祁照曦本想去東宮看看。
那人畢竟是為她受的傷。
卻被皇太后一把按了回去,硬是讓她躺了一晚。
當晚依著華杉的來往書信還處置了好幾個在宮裡的暗哨。
小歡子便是其一。
次日,雪霽天晴。
難得的好天氣,宮宇簷角的積雪折著光。
祁照曦提著一食盒新做的芙蓉酥,徑直往東宮去。
守門的內侍一見是她,殷勤得很,直接將人往裡引。
“太子呢?”
“回殿下,太子爺去上朝了。”
內侍將她引至一處廂房院外。
周遭靜悄悄的。
祁照曦左看看,右看看,眉頭微蹙。
“怎麼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?”
這沈晏好歹是朝廷重臣,東宮就這麼怠慢?
引路的內侍躬身回話,語氣裡滿是無奈。
“回殿下,沈大人自小不喜人近身伺候。”
“除了定時送茶點膳食與沐浴的熱水,旁的時候,人一靠近,便要被攆得遠遠的。”
這倒是真的。
祁照曦想起在觀山院,能近他身的,不過澄心與晚照二人。
那人更衣洗漱,也從不假手於人。
她擺擺手。
“恩,下去罷。”
內侍躬身應了聲,悄無聲息退遠。
祁照曦上前,屈指叩了叩門。
裡頭無人應。
門虛掩著,一推便開了。
不愧是太子伴讀的居所,外間佈置得雅緻清貴。
隨行的彩雲將食盒擱在桌上,便識趣地退了出去。
祁照曦揹著手,踱步入了內室。
陳設倒比外間簡單許多。
桌案上放著個細品瓶,上頭插了支梅,倒是點睛之筆。
一架紫檀木床榻,上頭錦被掀開一角,似方才還有人躺著。
人呢?
祁照曦心下嘀咕,這人帶著傷溜達到哪兒去?
罷了,晚些再來。
她轉身便要走。
“吱呀——”
內室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開了。
一團溫熱氤氳的水汽,先從裡頭冒了出來。
緊接著,一道頎長的人影跨出。
沈晏只鬆鬆垮垮披著件雪白裡衣,兩人差些撞個滿懷。
他顯然也愣住了,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錯愕:“殿下?”
祁照曦的目光,不聽使喚地往下一滑。
滑過他微敞的領口,落在那片肌理分明、還掛著水珠的結實胸膛上。
她腦子“轟”一聲,驀地轉過身去。
耳根子瞬間燒得通紅:“你,你怎麼不好好穿衣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