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霍然起身,指骨因用力而泛白。
可秦家軍,是大恆的軍,非他一人之軍。
聖令未至,兵符不動。
他能調動的,唯有帳下親兵。
當“長公主”與“皇太后”幾個字傳入耳中,他心頭猛地一沉。
腦海中閃過那張臉。
再無半分猶豫。
秦捷大步流星跨出營帳。
“點兵!”
他親自點了數十精銳。
“一隊,馳援池山!”
“餘下之人,隨我——去白馬寺!”
話音未落,他已翻身上馬,玄色披風在風雪中揚起。
才過白馬寺沒多遠,血腥氣撲面而來。
風雪裹挾著鐵鏽味,刺入鼻腔。
馬蹄踏處,雪色殷紅。
秦捷勒住韁繩,瞳孔驟然一縮。
禁軍的屍身與其他人交錯倒臥。
刀劍相擊聲已然零落。
殘存的數名禁軍背靠背,圍成一個搖搖欲墜的血色圓陣,苦苦支撐。
圓陣中心,皇太后面無人色,威儀仍在。
祁照曦將她死死護在身後。
孫姑姑和彩雲一左一右,已是強弩之末。
那張素日裡總溫和笑意的臉,此刻慘白如紙。
唯獨一雙清眸,燃著不屈。
狠厲,冰冷,是同歸於盡的決絕。
她一手緊攬著皇太后,另一隻手,死死捏著一根金釵。
釵頭尖銳,對準前方步步緊逼的刀鋒。
那姿態,彷彿只要防線一破,那金釵便要立時刺穿誰的咽喉。
秦捷的眼,瞬間燒紅。
他猛地拔出佩劍:“護駕——!”
華杉,動作一滯。
他緩緩側頭,陰鷙的目光掃向聲源處。
遊戲,被打斷了。
他本不急。
剩下的禁軍,不過是籠中困獸。
他想慢慢玩。
一刀,一刀,割斷他們最後的希望。
他要看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,醜態百出。
看皇太后威儀掃地,看長公主跪地求饒。
華杉的視線,重新黏回祁照曦臉上。
那張慘白麵容,不見半分恐懼,只有刺骨的冷。
他很不喜歡。
他咧開嘴,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。
“嘿嘿,殿下。”
“只要你跪下來,給我磕三個響頭,我就放過你。”
聲音嘶啞,像淬了毒的沙。
祁照曦聞言,睫羽微顫。
隨即,一抹極淡的譏誚,染上唇角。
三個響頭?
她心中冷哼一聲。
怕是磕上十個八個,這群人也不會放過她們!
祁照曦一聲輕嗤:“本宮的金枝玉葉,你也配?”
華杉臉上那惡毒的笑,寸寸凝固。
貓捉老鼠的快感,蕩然無存。
正在此時,遠處馬蹄聲碎。
秦家軍!
華杉瞳孔驟縮。
他再無半分戲耍之心。
他眼底血絲迸現,兇光畢露,手中刀猛然指向祁照曦。
此刻他唯一的活路就是——
只要抓住了他們,還怕沒有活路?還怕沒有銀子?
“快!給我抓住那娘們!”
聲音裡的貪婪與瘋狂,再不掩飾。
“只要抓住她,封侯拜相,榮華富貴!”
重賞之下,必有勇夫。
數十名刺客呼吸一重。
眼中貪婪與瘋狂交織,瞬間撲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