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開宴!”
陳若羽與母親陳夫人對視一眼,彼此眼中皆是後怕與慶幸。
“幸好……”陳夫人低聲呢喃,拍了拍女兒的手背,力道卻輕柔許多。
陳若羽心領神會,暗自慶幸。
自陳家桃園那次後,她便有意無意與那冒牌公主祁照月疏遠了。
如今看來,真是明智之舉。
另一邊,謝昭昭眼中閃著興奮的光。
見聖上動了筷,便迫不及待給自己斟滿一杯酒,咕咚一口飲盡。
痛快!
程及玉更是樂得眉開眼笑。
他本就厭惡祁照月那副做派。
現在倒好,與自己合夥開鋪子、日進斗金的凌曦,竟然是貨真價實的長公主!
他美滋滋地摸著下巴,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。
這可真是……大水衝了龍王廟,一家人不認一家人!
好極了!太好了!
他彷彿已經看到無數金元寶正朝他飛來。
幾家歡喜幾家愁。
李芳菲一根手指僵在半空,直愣愣指著那個剛剛被冊封為長公主的祁照曦。
她……她她……
她了半天,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“啪”的一聲,李夫人狠狠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,將她的手打了下去。
“瘋了不成!那可是長公主!”
李夫人壓低了聲音,語氣卻淬了冰,狠厲又驚懼。
“你若再敢這般不知死活,回去便嫁給駱家那個病秧子,省得給我惹禍!”
李芳菲身子猛地一縮,像是被針紮了。
駱三公子?那個出了名愛折磨人的病癆鬼?
她嚇得小臉煞白,瘋狂點頭。
早知道!早知道凌曦就是祁照曦……
她當初就不該跟著那個冒牌貨,那般作踐她!
現在好了,人家一步登天,成了金枝玉葉的長公主!
李芳菲越想越怕,整個人恨不得縮排母親的陰影裡。
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心中不住祈禱。
看不見,看不見,那位長公主殿下今日大喜,千萬別想起她這號小人物……
同樣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的,還有文媛。
她緊緊咬著下唇,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。
她跟著祁照月,可沒少給凌曦使絆子。
一想到那些過往,文媛只覺得臉上火辣辣。
酒過一旬,皇太后臉上的笑意愈發慈和。
她目光在席間逡巡一圈,遙遙一指:“曦兒啊。”
“你看那邊的李尚書家的公子,一表人才;還有那邊,史侍郎的孫兒,也是英武不凡……”
這架勢,儼然是要當場給凌曦相看。
祁照曦心裡咯噔一下:“母后。”
聲音清甜,帶著一絲小女兒家的賴皮。
“兒臣這才剛認祖歸宗,您就這麼急著把兒臣再推出去呀?”
“你這孩子,說的什麼話!”
皇太后嗔怪地瞪她一眼,卻伸出手,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,動作裡滿是疼愛。
“從前你在外頭,哀家看不到,管不著。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,身邊也是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,哀家才能真正放心。”
凌曦心頭一暖,卻也頭皮發麻。
知冷知熱?
不不不!
她輕輕搖著老人家的手臂,聲音軟糯。
“兒臣不要。”
“兒臣就想多陪著母后幾年,好好孝敬您。”
“好好好!”皇太后被她哄得眉開眼笑,心都化了。
“你想留幾年都成,”話鋒卻猛地一轉,“可親事,得先定下來!”
“不然啊,這滿京城的好兒郎,可就都被旁人挑走嘍!”
傅家的席位極為靠前,傅簡堂一身武藝,耳力比一般人好。
皇太后與新晉長公主的對話,斷斷續續飄過來.
他聽了個七七八八,眉梢高高挑起。
宮宴一散,他腳底抹油,連家都懶得回,直奔大理寺而去。
大牢,一室靜謐,唯有棋子落,清脆作響。
“你說什麼?太后要給她指婚相看?”
沈晏眸色深沉如墨,靜靜地看著傅簡堂。
傅簡堂一心都在棋盤上,不知死活地繼續道:
“真的!我親耳聽見!什麼李尚書家的公子,史侍郎家的孫兒……嘖嘖,那叫一個熱鬧!”
“啪嗒——”
一聲脆響。
沈晏指尖的黑子擲出,砸亂了棋局。
傅簡堂頓時心疼得直抽氣。
“哎喲!我的棋!我的棋!沈子安,你就看不得我贏是不是——”
他抱怨著,猛然對上了沈晏那淬了冰的眼。
那眼神,分明是想將他生吞活剝。
傅簡堂瞬間沒了脾氣,嘿嘿乾笑起來,討好道:
“你瞧,我這不一得了訊息,就火急火燎跑來告訴你了麼。”
“夠兄弟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