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雙眼睛,刷的一聲,齊齊釘在她身上。
一雙清冷,一雙銳利,一雙……帶著解脫。
謝昭昭脖子一僵。
好傢伙!
這是什麼修羅場?
她扯了扯嘴角,乾笑兩聲:“呵呵,那個……文大人的雪梅酒真不錯。”
“我……我再去飲兩杯!”
說著,她腳底抹油就想溜。
“昭昭。”祁照曦終於尋到救命稻草,立刻起身喚住她。
聲音裡是壓不住的欣喜。
謝昭昭還沒反應過來,胳膊便被一把挽住。
祁照曦怕她跑了:“我與你同去。”
她甚至沒再看那兩個男人一眼,拉著謝昭昭便走。
腳步快得像逃離什麼是非之地。
猛地吸上一口新鮮空氣,祁照曦緊繃的神經才鬆弛半分。
總算逃出來了。
“秦捷怎麼來了?”謝昭昭壓低聲音,胳膊肘捅捅她。
“我哪知道。”祁照曦沒好氣,腳步未停,“秦家不是一向不參這種宴?”
“為誰,你心裡沒數?”謝昭昭湊近祁照曦耳邊,“你如今可是香餑餑。”
“我方才在那幫女眷堆裡,聽得耳朵都快起繭。”
“不是聊沈晏破天荒赴宴,就是在盤算你的喜好。”
“我的喜好?”祁照曦腳步一頓。
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社畜,有什麼喜好值得這幫古代貴婦盤算?
謝昭昭篤定點頭。
“可不是!好投你所好,將自家沒許人的兒郎,有一個算一個,全推到你跟前。”
祁照曦聽罷,笑一聲:“先前陳月在時,倒不見他們這般殷勤。”
“陳月,她也配。”謝昭昭不以為然。
“但凡有點腦子的世家,誰會選一個只會爭風吃醋的空架子?”
“你不一樣。”
謝昭昭眼神發亮,扳著手指頭給她數:“會釀酒,能說服程及玉那小京霸一起做生意。”
“還有四明街那糖鋪子,獨一份兒……這叫本事,是持家之能!”
“再看沈家新宅那場宴,辦得多漂亮?”
“再加上長公主的身份……”
她嘴角勾起一抹譏笑:“比那個只會仗名頭,去欺壓愛慕沈晏的世家女們的冒牌貨……”
“不知高了多少層天去。”
“身份尊貴,持家有道,聰慧機敏。”
謝昭昭上下打量著祁照曦:“偏生還長了張禍.國殃民的臉。”
她咬著後槽牙,一臉恨鐵不成鋼。
“可惜我那親弟,出世太晚!”
“我那義兄又……”
她洩氣般擺擺手,一臉的“不提也罷”。
語氣裡滿是扼腕。
另一邊的亭中,沈晏眸色沉靜如水,望向秦捷。
“王爺還是莫白費心力。”
“我與曦兒同床共枕近一年,她的喜好,我再清楚不過。”
秦捷聞言,竟是笑了:“是嗎?”
“長公主喜歡自由,沈侍郎可知?”
沈晏端著茶盞的手,幾不可查地一顫。
秦捷將這動作盡收眼底,唇邊的笑意更深。
“若是同你在一處,便是一輩子困於這四方的京城。”
“我則不同。”
他身子微微前傾,帶著一股志在必得的壓迫感。
“我不會拘著她。”
“待邊境大定,天高海闊,她想去哪兒,我便陪著她去哪兒。”
沈晏執杯的手寸寸收緊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原是如此……
他心口猛地一沉。
他是文官。
即便邊境大定,海晏河清,他還有太多太多事要做。
賑災,修典,吏治,樁樁件件都離不開京城。
至少五年,不,或許十年內,他能離京的次數,定是寥寥。
“無妨。”沈晏再抬眸時,眼底的波瀾已平。
“責任在身,她自會體諒。”
秦捷心中冷哼,這不過是文人的藉口。
他正要開口反唇相譏,卻聽沈晏繼續道:
“同遊固然欣喜,”沈晏的目光落向遠處,“我猜,她亦願享獨行之樂。”
秦捷嘴角霎時僵住。
“只需她歸時飛書一封。”
“我必在京城外十里相迎。”